今夜,把它拿出来,是想趁空档把内容检查一次,看看有什么错漏。
同事已经为她饯行,走得近的朋友都有所表示,但延英恐有沧海遗珠,挂个电话辞行也总好过没有。
她打开第一页。
映着眼帘的是剪刀挖出来的一个长条型dòng。
延英莞尔。
真孩子气,剪掉就忘得了吗?不一定,这个名字叫周俊华,是她第一任男朋友,那年,延英才十七岁。
许久没见他了,临走之前,应该通个讯息,她把他名字写在一张纸上。
抑或,延英又迟疑,应该就此无声无息别离算数?
她迟疑片刻,决定稍后再加考虑。
从一个冲动的小女孩到今日凡事三思的事业女xing,其中不知经过几许眼泪心血,延英吁出一口气,又再斟出一杯啤酒。
她轻轻呷一口,任由泡沫留在唇上。
延英自小喜欢喝啤酒,长辈无法劝止,人家少女喝橘子汁,她比较豪迈。
啤酒沫留在唇上,充胡子逗周俊华笑的次数实在不少。
转瞬间两人已经长大。
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应该见个面。
他家住在中区半山一幢老房子内,救火车上不去,一定不会改建,电话号码不用问延英也记得,改了也不要紧,她可以查。
非趁这个机会见次面不可。
延英又翻到第二页,有一个名字,打着几十个叉叉,看仔细了,黑笔下的字迹隐约可见:赵小冰。
对,这赵小冰便是自她手中把俊华抢走的人。
延英笑不可仰。
人名册简直记载了她前半生所有的喜怒哀乐,风流韵事。
她终于倦了,打个呵欠,上chuáng睡觉。
第二天一早,接到母亲的长途电话:“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别叫我挂心。”
根本没有什么行李,延英的身外物绝不会超过航空公司所规定的限额二十二公斤。
潇洒的她就是这么jīng灵。
带不走放不下的也许只是人qíng与思念。
回到公司,她便开始寻访周俊华的电话。
本市能有多大,要找一个人,焉会找不到他。
略为转折,她已经找到要找的号码,从他的家人处,延英又得到周俊华办事处电话。
“俊华,”她开门见山,“我叫林延英,还记得我吗?”
回复出乎她意料之外,周君几乎立刻不加思索的答:“你是宇宙公司公共关系组发言人林延英,亦即是我中学同学,我在报上时常看到你的照片与新闻,怎么会不记得。”
延英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地方小就有这个好处,虽然不相往来,但是jī犬相闻。
“俊华,许久不见,有没有兴趣喝杯咖啡?”
“我同小冰一起来可以吗?”
“呵,你们结婚了。”延英十分惊奇。
“都快十周年,”他一直笑,“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明日下午阖府统请。”延英说了一个喝茶的地址。
谁知那周俊华立刻打蛇随棍上,“那我们不客气了。”
明敏的延英立刻知道,这位周俊华可能已不是她想见的周俊华,他一定变了很多。
十年后的他必然已经成为一个务实的小家庭男主人,jīng打细算,尽忠职守。
那么早婚,大抵没有升学。
真可惜,中学时期地功课非常好,可能是因为家境问题,才放弃大学课程,但是一早成家,负担岂非更重,简直好比自火坑跳进油锅……但,他似乎又很快活。
延英很快见到周家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