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细心的男孩子,我会喜欢他,细心的人才有爱人的力量。他懂得看词,他留意到我胸前挂的是玛瑙珠子,他注意到丹薇的小动作,这种人常常爱别人多过爱自己,这种人是值得做朋友
“你为什么静下来了?”他问:“对不起,女孩子都不喜欢人家拿她比来比去的,以后不提丹薇就是了。”
我笑。
嘴巴里不提那才容易呢。可惜灵魂也需时时飞去。
“咖啡时间到了。”我说,一边把地址与电话号码写下来给他。“我得回家休息。”
“你疲倦吗?”
“我无意抱怨,我们这种超龄职业妇女,每天上作八小时实在已经太多了。”
“我送你回家。”
“不,”我笑说:“我送你回家——落阳道只有两个号码,两栋洋房。”
他笑了,非常含蓄的一种微笑,但是此刻在我眼中,谁也比不上家明。因为我爱地,因为我始终没有得到他,因为我再也没有碰见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车子往落阳道驶去,路边有一个小摊子,卖耳挖的,耳挖cha在糙堆上,白茸茸的绒毛聚成一堆。那时候看见这种摊子,我老是停下来为家明买,家明喜欢挖耳孔,我总是为他选细的那种。
他很高兴我记得这些小事qíng,家明。或者隔十年八年我会把这些忘记,但是像一些梦境似的,这些琐碎的,无谓的,莫名其妙的小事,反而越来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懂得。
身边这个男孩子问:“你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告诉他有什么用?他是不会懂得的,希望有那么一天,我能够再见到家明,把这一切,从头细说给他听,慢慢的说,可是大概这种机会是永远不会再有的了。拍戏
小方打电话来:“子长,借你的房子拍电影。”
我说:“拍电影不是可以搭布景?”
小方说:“你是个生意人,你怎么懂?现在拍电影讲真实感,要借你屋子拍实景,你的屋子漂亮。”
“真实感?”我笑,“少男少女在糙地上打滚接吻,也不考试也不念书,戏接不上了唱个歌,看来倒是我做人没真实感了。”
“你少揍人,你懂个鬼!你借不借?我们给租的。”
“我还等你那租金吃饭呢,告诉你,我八点半出门,五点半到家,你一切工作人员要在五点半之前全部走光,我工作忙,需要休息。”
“是。”小方说:“你奶奶的,有点钱就唬人。”
我笑。
然后去上班。
过没多少天小方那个戏就在我屋子开拍了,下班的时候东西就有点乱,墙上有手印子。俑人与小妹一起发牢骚,说拍戏不好看等等。
我回房休息。
桌子上放一个剧本,我拿起一看,戏名叫“我爱咖啡不爱你”,我先是一怔,然后大笑特笑,小方真是乱害人的,差点没笑死我,这种电影的名字!这种电影导演。唉世界上无奇不有。
夜间淋浴上chuáng,甚感寂寞。有一理想的妻子多好,晚上可以陪我说话。这一刻是独身汉最难熬的,乱找一个女人上chuáng也没有用,这种女人不会关心我的过去现在将来,人的本xing是寂寞的。
躺在chuáng上长久,看小说太用神,听音乐没心qíng,chuáng很冷,现在取电毯出来太早。想开chuáng头灯,没开亮,小方才来拍一天戏就把我的灯给弄坏了。
终于入眠,又是另外一天,我渐渐老了,三十五的男人没结婚总有毛病,不是人格不好就是xing无能,我自问两者皆不是,怎么光棍至今。
天亮起来上班。跟小妹说:“天天煎火腿蛋,明天换一样好不好?”
小妹呆呆反问:“换什么先生?”
我想半天,叹气曰:“别换了。”
然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