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在这边。”
门角放着行李,她像是随时要飞走的样子。
那是一间小小房间,窗子有一半对牢山,念生欢喜,“租多少?”
“三千五,其余帐单对分。”
“价钱十分公道,我租下来。”念生马上下决定。
“我明天出门,你方便的话,付一付按金,我把钥匙给你。”
太慡快了,念生喜欢这个女孩子。
她叫童安娜,念生的支票抬头写这个名字。
“我什么时候搬来?”念生问。
安娜耸耸肩,“随时随地,钥匙已jiāo给你。”
念生点点头。
回到家,看见父亲仍然霸占唯一的饭桌在做马经功课,密密麻麻写小字注解,用红笔及尺划了又划,他努力这种徒劳无功的无聊玩艺足有十多廿年,念生觉得她已看够。
好歹出去闯闯。
她告诉母亲要搬走了。
曾太太张大嘴:“我把你养得这么大——”她哭了,她在这个家里兜兜转转,张罗三餐一宿,一晃眼已到了这年头,一生经已消耗殆尽。
她想过了,以后唯一的光彩,将来自女儿,男孩子们要得到念生,首得先上门来巴结未来岳父岳母,糖果、礼物,那是一定的,还有,带他们出去看戏,吃馆子……然后,女婿是半子,经济上也许还会帮他们忙。
没想到念生意要坚持搬出去。
这一走就什么都完了。
她痛骂念生。
念生看到弟妹们仇视的目光,吃力地说:“我仍会拿家用回来……”
念生一直有履行这个承诺,倒是弟妹,后来也一个个出去了,去得更远更高,完完全全丢弃这个家,不过这已是后话,不在这个故事的范围里。
念生只带了几件衣服便出来,行李又放在写字楼一角,待下班,使可以搬到新家。
趁午饭时间,她到附近的家具店去买了简单的折chuáng及台凳,命人送去。
念生在广告公司任职,十分拼命,虽无学历,上司却很尊重她的努力,念生知道,努力许是她唯一本钱,她没有背景,没有管理系硕士文凭,相貌资质也十分普通,不比别人勤力用功十倍八倍,实在无法冒出头来。
下班已是六点多,用锁匙开了门,不见童安娜,怕已经飞到外埠去了,稍后,家具店的货物也已送到,念生安排一下,小房间已是个舒服的窝。
公寓里,只得她一个人,十分静寂,念生冲了杯茶,和衣躺在chuáng上,心境宁静。
家人不知怎么想,也许他们觉得多点空间更好。
既然出来了,很难回得去,好歹咬着牙关过,
她有点累,侧着身子入睡。
念生被细碎的音乐声吵醒,睁开眼,看看钟,晚上八点多,她不觉肚子饿,起chuáng到客厅去探望,乐声自安娜房中传出。
咦,她回来了,莫非飞机班次改期,抑或,她与人调换当更时间?
念生不去骚扰她,如果安娜想打招呼,她会出来。
淋一个浴,念生便睡了。
半夜模模糊糊翻过几次身,不住的提醒自己,搬出来了,已经离开家了,从此以后,一切靠自己双手双脚,茫茫人生路上,不知几许荆棘,不知未来岁月,可能安然度过。
第二天早上,她坐在厨房喝咖啡看早报,收拾gān净杯碟才出门上班
同事问她:“搬出来还好吗?”
念生笑笑,“还不知道。”
“多些自由总是好事。”
“我还不晓得该怎样利用额外自由。”
母亲从不钉她的功课,从不为她的前途打算,口头禅老是“你有得吃有得穿还时时不开心真是无理取闹……”最好子女们全无qíng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