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正在打牌的阿姨提高声线说:“诺琳,大声点,真正好歌,百听不厌。”
另一位说:“不过这是旧歌新唱。”
“不管了,一样照听。”
诺琳不出声,她静静把歌听完。
“要不是有qíng人对我说再见,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诺琳忽然感怀身世,泪如泉涌。
她连忙走回卧室,不让母亲看见。
回到学校,不久就有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来找她。
“关小姐,我叫叶向荣,邓先生叫我来照顾你。”
“我毋须照顾。”
可是叶向荣不怕冷肩膀,每天下午六时殷勤问候,渐渐诺琳习惯听这一通电话,过了六时,她的视线会落在钟上。
一日,迟至六时三十五分才打来,诺琳关心地问:“有事走不开?”
“是邓先生占了电话线,我又不好意思叫他少说。”
“他开始噜嗦?”
“不不不,是叫我打探心脏科医生。”
诺琳吃一惊。“他有病?”
“不,是邓太太。”
诺琳定一定神。“我有点功课不大明白。”
“我马上过来。”
“谢谢你。”
已经相当倚赖他。
叶向荣带著白酒及鹅肝酱来,做完功课他们闲谈,说著说著,他忽然告诉诺琳。“邓先生想与关太太重修旧好。
诺琳一怔。什麽,当中二十年过去了。
一时,不知说什麽才好,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是叫我代他说项?”
“不,他自己会得进行。”
诺琳点点头。
“你可恨他?”叶向荣忽然问了一个极私人的问题。
“不,你也许看得出来,我们母女环境极佳,自幼家母带我到处旅行。第一次到欧洲时我才十一岁,上学又一直由司机接送,别的同学为挤不上公共汽车不知多烦恼。”
“可是,你总是寂寞的吧。”
诺琳看著他。“何必夸张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拥有一切,你又是否全无遗憾?”
叶向荣怔住,半晌说:“我自幼家贫,日子艰难,与兄嫂不和。”
“现在也都过去了可是?”
“是,也得到不少。”
“看得出邓先生十分器重你。”
他微笑。
诺琳吁出一口气。“你看,没有人可以得到一切。”
叶向荣问:“你希望他们议和?”
诺琳抬起头。“那对我来讲,是一张好牌,将来加入邓氏王国,方便得多。”
他笑笑不答。
父亲终於出现,但是一个陌生人。
诺琳的感觉是凄惶的,她不由自主把手臂伸进叶向荣的臂弯之中。
她需要这一点点安全感。
对於父母的事,她装作什麽都不知道。
假期,她忙不迭地赶回去观察母亲的感qíng生活。
啊,果然变了。
关太太jīng神焕发,减掉十五磅脂肪,面孔身段都结实了,且恢复用本名林群彩。
诺琳倒是欢喜。
她明知故问:“发生了什麽事?”
“诺琳,我也不好瞒你。”
“请说。”
“诺琳,我先得徵求你的同意。”
“妈妈,我一定支持你。”她鼓励她。
她声音有点苦涩,但又十分欢喜。“诺琳,我正考虑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