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不想朝着邦,他这个人对我已发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对他怎么样,他怎么回报我,一切只有上帝知道,多说无益,我不想怨他骂他,就算我上辈子欠他的好了。就是这样。
“你瘦了。”邦说。
我很平静的问:“这话是对我讲的吗?”
“是。”他低声道。
“已经胖了五公斤了。”我淡淡的答:“我认为我的体重很标准。”
“可是以前好像还要胖一点。”
星期日早上我与邦同时赶到医院。半年没见到邦,我来不及注意他外貌上的转变,因为小三躺在氧气面罩下,独自睡在隔离病房内。她服了过量的安眠药又割了自己的脸,在重重纱布下,我只能看到一条条管子。
病房外阳光灿烂,星期日是不应该这样渡过的。星期日应该坐在漂亮的房车内,与男朋友出去看电影吃茶跳舞,然后温暖的通电话,约妥明日再见。
“以前?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我仍然很平静,“我唯一的好处是我不记得以前的事。”
“小三……你多久没见她了?”他又低声问。
“半年。自从我恭喜你们两个人之后,我不想再打扰她,我不是那种夹缠不清的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女朋友,一个是我的未婚夫,我尊重你们两个人的选择。”
“我们伤害到你——”
“有吗?”我看向窗外,“我忘了,我记得我病了三个星期,是肝炎,病痊愈之后,我就胖了,一直还会胖下去,我是一个贪吃的人,你们都该知道。”
“小三……她为什么要自杀?”邦困扰的问。
我心中一阵绞痛。我最好的朋友,如今她要死了,就躺在那里,她要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很麻木的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你太冷淡了,”邦说:“你们到底一场朋友,你何必恨她?”
我头也不抬,我低着头说:“我厌恶你的自私,逃避责任,我对你的自我中心已无法忍受了,请你闭上尊口,免得我给你一个耳光。当初我们三个人坐下来谈判,你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了小三,我把小三jiāo在你的手里,我全盘退出,小三搬到我们的屋子去与你同居,从此以后,我没有与小三来往过。我没有祝你们幸福,我记得我恭喜过你们,因为你们的幸福已与我没有关系,你如今问我这个问题,你扪心自问,做人是要凭良心的。”我说得是这么平静。
他不响。
我说得是那么平静。我可没说他们睡过的是我睡过的chuáng,是我亲手选的被单,huáng色桔红的蝴蝶,是我的那条薄丝绵被子,都是我的,我回到父母家中闭着门,工作也生了,什么都没有,只因为小三是我的好朋友,即使是一个陌生女人,我也会放弃邦,因为我确信爱来了,就来了,爱去了,就是去了,我总得维持我的自尊。
我足足病了三个星期,病完之后,吊儿郎当,也不想找工作,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到最近这几天,忽然也想开了,跟着邦这些日子,我开心过吗?他那种幼稚,那种粗心,把人一切的力量全部否定掉,他喜欢说谎给自己听,说久了,连他自己就相信了,这样的男人,要是他爱我,一切缺点不成问题,但是他并不爱我。他心中既然没有我,我又何必跟他在一起,做一个怨妇。我在他身上花的心血,他要是否定了,我又何必再提。
但是小三没有想到,邦能把我扔掉,也一样可以把她扔掉,快得很呢。
但是小三电话本子里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我家的,一个是邦的,她自杀在旅馆里。一个大学生,与一个酒吧女的死法没有两样,同样是过量的安眠药,同样是旅馆侍应生发现了她躺在chuáng上,穿着费奥路昔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满满的血迹,我最好的朋友小三。
邦喃喃的说:“我们吵了又吵,吵了又吵。终于有一天,她坐在露台上,缓缓的哭,那种绝望的哭,我恐怕她会从露台上跳下去,我问她:‘我送你回家好吗?’她又哭了一阵,收拾东西回去了。她没有与我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