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萼生的心跳也接着加速,她受到现场气氛控制,兴奋无比,忘记身分,忘记立场,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欢呼,送岑仁芝出会场去,快快乐乐的出了一身汗。
人群缓缓散去。
萼生慢慢坐下来,她看看用力过度,拍打得发红的手心,愕然,怎么搞的?莫非这就是群众催眠引发的激qíng?
刚才,她发誓,假使有人冲上去拾起岑仁芝,她也会跟着照做。
这样说来,把规模再搞大些,牵涉到二十万人,煽动他们的qíng绪,也就可以利用群众的力量为所yù为,那多可怕。
而陈萼生适才还是他们的一分子呢。
热汗刹那间化作冷汗。
萼生呆呆坐着,奇怪,鼓掌的时候,她象亳不觉隔膜,她没想到自己是个外人,她亦不觉夸张,也不需要理由,好象有无形大手cao纵了她的行为举止,她完全失去独立思考能力。
幸亏人群一散,顿时清醒。
刘大畏坐到她对面,“你受到了感动。”
萼生回过神来,笑笑:“我真怕母亲从此乐不思蜀,会耽下来做她的大作家呢。”
“无上欢迎。”
对,武侠小说中曾经形容过这门武功,萼生肯定它叫摄魂大法。
功力弱的人遇上了,身不由己,手舞足蹈,直至虚脱而死,功力qiáng的高手则可抵挡得住。
母亲的功力在第几层?
整个组织与制度在与她斗法呢,意志力一垮,不可收拾,势必不能维持中立。
萼生不由得为母亲担忧。
“这是岑仁芝应得的荣誉。”
刘大畏对于上头一切行动,皆无异议。
萼生温柔地凝视他,任何年龄身分的女xing所需要的,也是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党员,只是不知要做些什么才能争取到他。
她忍不住说,“你的女朋友舍你取人是非常不智的行为。”
刘大畏一呆,不出声。
“她嫁给了一个甚么样的人?”
隔很久,刘大畏说:“与你我无关。”
萼生称赞他:“说得好,但,肯定不如你。”
一股暖流渐渐涌上刘大畏心头,他不肯露出来,顾左右而言他,“有人在外头等你。”
“谁,找我签名?”萼生知道母亲此刻正在为读者签名。
“你表弟蒋年昌。”
两个表弟在萼生心目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她马上站起来迎出去。
蒋午昌坐在小小会客室里等她。
“午昌,”萼生笑着过去,“怎么到现在才来?”
午昌腼腆地说,“帮母亲搬些东西出来,顺道来听演讲,没想到来迟了。”
他坐在那里有点尴尬,午昌属于大自然,阿姨说得对,他有一双特别大的工具手,gān起活来,有劲、够力、事半功倍,他亦有一双大脚,此刻只穿著双凉鞋,大足趾圆滚滚,似比常人大一倍,站在土上,一定更加稳健。
午昌皮肤黑得发亮,一看就知道是gān户外工作的人,他是工农兵中第二号人物。
萼生看看刘大畏,老刘当然是兵。
“萼生姐,我特地来向你道别。”
“我还没走呢。”
“母亲说你这一两日就会动身,届时我未必走得开。”
“你的猪怎么样?”
“相当的壮。”
萼生微笑,“恭喜你,可以计划成家了。”
午昌连脖子都涨成猪肝似,讪讪说;“今年收成不错,共养了三十六头小猪。”
“午昌,”萼生拍拍他肩膀,“我们一起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