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生没jīng打采地接过听筒。
“你好,陈小姐,别来无恙乎,国庆日就快来临,有想过庆祝乎?”
说的是美式英语,声音好熟好熟,这会是谁?
“猜不到我是甚么人?”那边笑了。
本来萼生最讨厌这种玩意儿,但这次有第六惑,这个神秘人有百分百资格同她玩这个游戏。
“我自揭谜底吧,金银岛提醒你甚么?”
萼生一怔,马上喊出来:“史蒂文生,老好史蒂文生!”
“不坏,小姐,不坏。”
“你在何处?让我们出来共谋一醉,说呀,十分钟后见面。”萼生哗啦哗啦。
史蒂文生在那头十分讶异,“陈萼生,你为何笑得那么大声,讲得那么起劲,你是否寂寞透顶?”
一句说到陈萼生心坎里去,作声不得。
史蒂文生笑,“你有否读过艾略脱的朝圣者旅程?此刻你也是该类受害人,到过了,看到了,不外如此,却要设法应付反高cháo带来的沮丧qíng绪,小姐,从此以后,锦衣美食,再也无法使你快活。”
“史蒂文生,你为何诅咒我。”
“出来吧,我们见个面。”他很同qíng她。
“何处去?”
“海洋馆,那里有可爱的孩子们。”
见了面,才发觉他留了一脸胡髭,深秋了,还只穿一件彩色缤纷的花裙衫,萼生前去揽住他的腰。
“坐下,坐下,看海豚表演。”他拍拍石阶。
“你已调回本家?”
“可以那么说,在香江留下无数俏丽少女破碎的心。”他摊摊手作无奈状。
“你是路过,还是特地到此?”
“当然特地来看你。”史蒂文生收敛了笑容。
这时候,两尾活泼的海豚飞跃出场,孩子们鼓掌欢呼尖叫不已,气氛上佳。
“看我?”萼生意外,他们之间的jiāoqíng不至如此。
“你瞧你,没事人一样,”史蒂文生责备她:“你忘了欠我们一篇稿件,且已预支大笔稿酬?”
萼生张大嘴,拍一拍额角,真的把整件事抛在脑后了,没想到美帝主义派人追上门来了。
“稿子动笔没有?”史蒂文生瞪着她。
陈萼生颓然摇头。
“对你来说,这篇稿件根本不应该构成任何困难,”史蒂文生统共不明白,“为何拉扯拖延?”
“我不打算写它?”
“甚么?你与我们订过合同,jiāo稿限期是九月底,小姐,合同订明双方如有延迟,要双倍赔偿损失。”
“赔就赔,双倍就双倍,三倍就三陪。”
“你怎么了你?当日记那样把你真实感觉与经历写出来,不就皆大欢喜?”
“我甚么都没看见,甚么都没听见,甚么都不打算讲。”
“我的天,原来我真的不了解女人。”
史蒂文生很有见地,女xing的心思的确比较难以捉摸,萼生本来为搜集资料撰稿而去,结果决定不写。而她母亲,封笔多年.却又忽然连写了好几篇见闻录。
她告诉史蒂文生:“赔款会在九月底之前寄返贵处。”
以后,老爸叫她坐,她可不敢站了。这笔债十年还不清。
“听你的口气,彷佛在说庚子赔款似的,”史蒂文生瞪她一眼,“这可是平等条约。”
呵中国人与老外的恩怨,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
孩子们兴奋得全部站起来,原来是杀人鲸出场了,满池游走,飞跃半空,矗然坠下,水花四溅,观众鼓掌不已。
史蒂文生犹未心息,“你是否遭遇恐吓?”
萼生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