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报纸调转了。”
我胸有成竹,“调转怎么看,当然是顺头。”
“噫,试你不倒。”大笑。
我更装得若无其事,“gān什么要试我?”
“因为有男孩子在门外等你,怕你心不在焉。”他说。
“是吗,谁?”
“我怎么认识。”
“我也不认识。”
“那人家gān么巴巴地跑了来站岗,手上还拿着花。”
“谁知道。”
傅于琛的眼睛真尖锐,什么都看见。
“对,女孩子长大了,自然有爱慕者上门来追求。”
他声音中有点慨叹。
我不出声。
“渐渐便来了,再过一阵子便恋爱结婚生子,小孩变大人,大人变老人,唉。”
“恋爱结婚生子,就这么多?”我问,“事业呢?”
“你像是有事业的女xing吗?”傅于琛取笑我。
“怎么不像?”
“要事业先得搞好学问,没有学问哪来修养智慧,怎么办得了大事,你若真想做出点成绩来,从现在开始,痛下二十年功夫还有希望。”
我呆呆地听着。
“十年寒窗,十年苦gān,再加上十足十的运气,才能有一份事业,你别把事qíng看得太容易,大多数人只能有一份职业,借之糊口,辛劳一生,有多少人敢说他的工作是事业?”
这是傅于琛第一次同我说大道理,我感动得不得了。
“怎么样,承钰,”他当然看出我的心意,“打个赌好不好?我栽培你,你下苦工,二十年后看谁赢得东道可好?”
忽然之间,我站起来说:“好!”
他伸出手掌,我与他一击。
他笑,“把门外的小子打发走吧,这种把戏有什么好玩?你没有时间打理此类琐事了。”
我看着他,一时间不明白这是关怀还是手段。
“成功是最佳报复,到时不怕你生父不出来认你。”
这句话决定了一切。
惠保罗走了,花留在门口一直至枯萎,没人去理它。
傅于琛第二天就把我送进一间著名严格的女校,叫我选修中英文。
忽然间我对功课产生最浓的兴致,每天孜孜地读到晚上十二点,调校闹钟,第二天六点又开始读,真是由天黑读到天亮,天亮读到天黑,连看电视的时间都不大抽得出来,莫说是其他娱乐,一整个学期都是这样,陈妈啧啧称奇,傅于琛却气定神闲,像是算准我不会令他失望似的。
惠保罗后来又来过几次,由我开门打发他走。
用的借口是“妈妈不想我这么早同异xing来往。”
听听,这是有史以来最古老的借口,是女xing对她们所不喜欢的异xing说出,好让他们落台,蛮以为只是老妖婆作怪。
在惠保罗之后,也颇有男孩来约看戏打球游泳,但他们都要等到暑假,或是一个学期之后,因为届时,预料功课才会上轨道。
当然也有例外。
傅于琛。
他喜欢我修饰整齐了陪他招待客人,脱下校服,便是晚装,像大人一样穿名贵的料子,闪烁的颜色,每个月总有一次吧,我与他各坐长桌一头,让不同的客人猜测,我是否他最新的女友。
他自然有女友,只是从不请到家里来。
谁不渴望知道她们是些什么人,苦无机会。
这个时候,我已很懂得思想,有时也很纳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傅于琛的内心,到底打什么主意,为何老把我扮作大人,与他作伴。
不过却不怕,因与他熟得不能再熟,两人同居一屋,不胜避忌,两间睡房中分隔的始终只有那道中门,有时淋浴,忘了锁门,他也就坐在我chuáng上,把他要说的话说完,我在浴帘内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