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怎么不是?”
“或许我害你一生。”
“没有人可以害任何人,除非那个人愿意被对方害。”
他啼笑皆非,“你懂什么,道理一套一套,不知所云。”
大概只有他,才有资格对我这样说话。
我说:“以后再也别想甩掉我。”
傅于琛凝视我,“你也一样。”
我们禁不住紧紧拥抱。
母亲放弃我的原因,有好几个。
首先,她对我失望,我对她要多遥远就多遥远。
第二,她一口气已出得七七八八,狠狠地骂了傅于琛并且恐吓了他。
第三,卡斯蒂尼尼应允她一份大礼,假使她肯放手。
她放了手。第四章
母女之qíng不外如此。
我已长大,她正想挽留盛年,一个高大不听话的半成年女儿很容易造成负累,她不是不聪明的。
将来有谁噜苏她,她都可以说:“为了她几乎打官司,但是她不要跟我。”
除了傅于琛,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负累。
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暂时转为永久xing。
接着的一年,乏善足陈,除出我又长高三厘米,除出傅于琛又赚了许多钱。除出陈妈告老回乡,除出老房子要拆卸,除出傅于琛jiāo了固定女朋友。
预期发生而没有发生的事包括:并没有许多男生追求我,他们都嫌我怪。我并没有考第一。卡斯蒂尼尼还活着,自母亲寄回来的照片中,他显得很jīng神。
母亲又胖了,老得很快,两腮的ròu挂下来,夹着原来的尖下巴,看上去似有五十五岁,再过几年,若不小心,人家会以为她是卡斯蒂尼尼的原配。
她太放心,一定是因为过得不错,真是好,忍不住替她高兴,她也辛苦了好久。
这样的心平气和,全是同傅于琛学的,我俩不对任何人生气,除了对方,一言不合,立即炸起来,互相吼个不停,但对别人,总是无关痛痒,可忍则
啊是,他的新女朋友。
傅于琛为此严重警告我,他说:“不准你同她接触。”
他把她放在另外一间公寓里。
这是傅于琛的坏习惯,也是许多男人的坏习惯:管她吃管她住,她逃也逃不了。
中学毕业之后,定要离开这个家,尝试独立的生活,即使这样,也不表示是要离开傅于琛。
只是想凭自己双手赚得生活,证明跟傅于琛,不是为了一个安乐的窝。
年轻的时候总要证明这个证明那个,左证右证,永远的结论便是人家错自己对。人家上进,那是因为他爬得似条狗,人家略为逸乐,那是腐败堕落,终是沾沾自喜了。
十五岁时,最想证明傅的女朋友与我,是两回事。
她是成年人,我是孩子。
孩子总是无辜的牺牲品,孩子没有力,像我,能做什么,可以到哪儿去呢,马上原谅自己。
傅生气的时候会说:“跟你母亲去,去去去。”
吵架时他说的话十分幼稚。
为了报复,把他所有的皮鞋右足那只全部扔掉,让他早上找鞋子时似做恶梦。
很小开始,已学会与男人闹意气,怎样三个礼拜都不与他说话,他走过我身边,也似透明……
深夜,趁他没有回来,把所有的音乐盒子上足发条,躺在chuáng上,让它们各自为政,奏出不同的曲于,开头十分噜杂,然后逐只停下来,直至静止。
他不过出去跳舞罢了,这只音乐叫圆舞。
至终他又会回到我的身边,因为这是舞的定律。
不过我未必在原位等他。
我要找个好过他百倍的男友。他会对他说:“走走走,承钰现在同我在一起,由我保护她,由我爱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