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岛之春_作者:亦舒(63)

2017-03-15 亦舒

    “他随表哥采集昆虫标本。”

    “何种昆虫?”

    “甲虫类。”

    “哗,一定jīng采。”

    “不同你说了,我们骑自行车去市集吃冰。”

    家真艳羡,但他却知道,他与他们夹不来,他只想念自家兄弟。

    办公室外有人叫他:“家真,来看看最新晶片。”

    下午,他同周志qiáng说:“我想退休。”

    志qiáng答:“我知道你迟早会这样说。”

    志明说:“的确这半年以来你都没有更新主意,似乎帮佳儿做功课才是你发挥才智时候,但是放假休息完毕,又是一条好汉,不必退下。”

    “我想去湖畔飞线钓鱼。”

    “我俩陪你去。”

    “你俩计划多多,哪里走得开。”

    “家真,要退齐齐退,把整间公司出让。”

    家真看着他们。

    “你不在实验室,蛇无头不行。”

    “也许我们才应退下,用实践来结婚生子。”

    家真呆呆看牢他们。

    “你,许家真,你立刻到吉隆坡去寻回祝昆生,我们负责找律师来卖盘。”

    家真问:“不会太仓猝?”

    志qiáng笑,“再迟怕没有买主。”

    志明点头,“就这么说好了。”

    家真忽然问:“什么叫寻回祝昆生?”

    他们两兄弟对望一眼,“家真,这些日子,你受忧伤占据,苦不堪言,无暇体贴妻子,她也谅解,这是你回报她的时候了。”

    呵旁观者清。

    “你当心昆生失望之余到波士尼亚或东亚去搜集战争罪行证据,一去三年。”

    “对,昆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的人。”

    这时,机械人原振侠忽然轻轻走出来。

    它播放一首四十年代老歌,琴声悠扬。

    周氏兄弟跟随音乐唱起来:“我是一个舞者,我快乐逍遥,呵让别人去攀那高梯,让别人去完成创举,我是一个舞者,跳出快乐人生…”

    他俩奇乐无比,搭起手臂,“来,家真,一起跳。”

    三人跳起踢踏舞来,不知多起劲。

    许家真不觉大笑,直至笑出眼泪。

    同事们前来围观,所有会跳舞的人都来露两手,这个不知名的下午忽然变成一个节日。

    公司解散了。

    同当年他们合组实验室时一般神奇。

    许家真立刻赶去吉隆坡会妻儿。

    无人知他行踪,他在岳父家门前按铃,佣人来开门,不认得他,进去向东家报告:”一位许先生在门口。”

    昆生一呆,奔出去,看到英俊但脸容带点沧桑的丈夫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行李。

    “家真。”她喜出望外。

    “昆生,带我去市集吃冰。”

    小佳儿也跑出来叫爸爸。

    岳父岳母笑不拢嘴。

    谁都知道女儿一个人回娘家不是什么好事,幸亏三五日后女婿追了上来。

    两老互相忠告:“女婿是娇客,重话说不得。”

    家真一踏进屋子,体内蓉岛那热带岛国的因子发作,宾至如归,不知多安逸。

    昆生问:“你走得开吗?”

    “完全没事,我专门来陪你们。”

    他玩得比谁都开心,踏着三轮车载孩子们往沙滩,采标本,钓鱼,上市集,与岳家打成一片。

    祝家到这时才认识这个女婿,非常庆幸。

    岳母说:“家真这几年吃足苦头,我们需额外痛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