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说吧?”
“谁知道。老头子喜欢听闲言闲语。”
我头上“嗡”地一声。
过了很久,我才把士多房的门开一下关一下。女秘书们的对白马上静止了。
我步出走廊,不敢看那两个女郎的面孔。
我叹一口气,我的仕途不过如此。到此为止。
我有什么能力恋爱呢?恋爱原是最奢侈的一件事。
回到创作组,玛莉迎上来,我跟她说:“我要早走。”
她诧异地看着我。
“我jīng神不佳。”我补上一句。
但是jīng神不佳并不是请假的理由。我忽然怀疑我的存在价值,在这机构中,没有我,太阳一样照升起来吧。根本如此。
回到家中,美眷的电话跟到。
“叫我找房子搬?”她问。
“是。”
“目前的租金贵得发疯,中下的住宅区都得一千余二千元。”
“你总不能带着三个孩子,一辈子住娘家。”
“那需要增加一大笔开销。”她说,“你收入够吗?”
“这你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我一辈子没赚过半个铜板,我想任思龙大概会带着钱过来贴你吧。”
我不响。过了一会我说:“你去找房子吧。”
“家俱杂物呢?”
“买新的也可以,回来这里取也行,我用不了那么多。”
“真没想到是任思龙,我还对她特别好。真奇怪,你不是一直恨她吗?”美眷讽嘲地,“因恨生爱?”
我是罪人。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鞭挞我。
“用一个可靠的女佣,把以前带小宙的那一位请回来吧。”我说,“先把节蓄用一点再说。”
她不响,过了一会儿她说:“其实由我搬回你这边住,那么你搬到任思龙家去,岂不两家便宜。反正房子写的也是我名字。”
我沉默一会儿。我说:“你喜欢这里,你住也不妨,我原先只当你会介意,我另外找房子好了。”
“我是不舍得动那点点节蓄,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没个调动,那怎么可以。”
美眷长大了。从几时开始,她也懂得为生计打算。
“就这样吧。”美眷挂断电话。
我用手托住头。奇怪,我心中没有丝毫柔qíng蜜意的感觉。今晨才与思龙分手……
小宇放学回来,乖乖的做功课。我在他面前已没有丝毫尊严,他做功课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他对母亲的爱。
思龙随后便来了。
我一开门,看见她穿一件浅湖水蓝裙子,杂花薄料子大衬衫,把她衬托得明亮。
我睁大眼,小宇也转过头来看。
思龙微笑,“从现在开始,”她轻轻地说,
“我不净穿白色,我会尝试做一个颜色女郎,因为你给我生命带来颜色。”她脸色绯红。
我被深深感动。随即悲哀地想,我何尝配得起她,我这个卑微的人简直用假感qíng在害她。我握紧思龙的手。
小宇显然听到了,老大的不愿意,瞪着思龙。
思龙单纯的喜悦感染了我,我忘记今天下午的不快——算得什么呢,谁人受了钱财不替人消灾呢。
我对小宇说:“你到爹爹书房去做功课吧,记得答应过你母亲什么。”
他不响,收拾簿子进书房,掩上门。
思龙回头笑说:“事实上做女人的最终目的是嫁人与养儿育女。”
她看上去那么jīng神焕发,如此的动我心弦。
我说:“各人的办事能力不一样——思龙,你会做一个好的主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