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海枯石烂_作者:亦舒(39)

2017-03-15 亦舒

    他将那张平平无奇的披肩搭在杏友肩上,杏友立刻觉得暖和。

    “这是凯斯咪抑或是维孔那羊毛?”

    “都不是。”

    阿利脱下一只指环,把围巾一角轻轻穿进去,像变魔术一样,整件约两-乘六-的披眉就这样被他拉着穿过一只戒子。

    杏友张大了嘴,“哗。”

    试想想,用这个料子做成针织服,何等轻柔舒服暖和,那真使设计人梦想成真。

    “这到底是什么?”

    阿利答:“想一想。”

    “呀,我记起来了。”

    阿利点头,“我知道你一定听说过。”

    “不是早已绝迹了吗?”

    阿利说:“这只料子。叫谢吐许,在印度近喜马拉亚高原有一种黔羊,它颈部的手非常柔软,可以织成衣料,因为羊群濒临绝种,不准猎捕,同鳄鱼皮与象牙一样,会成为国际违禁品。”

    “阿。”

    “趁它还可以买卖,我打算加以利用,你说怎么样?”

    “来价太贵。”

    “贵买贵卖。”

    “那么,只出产大围巾及披肩,越贵越使客人趋之若惊。”

    “对,告诉他们,迟些有钱也买不到。”

    杏友忽然笑起来,“同客人说,披肩不用的时候,需放进密封塑料袋收在冰箱里储藏。”

    “咦,的确是好方法。”

    他们大笑起来。

    阿利看看她,庄杏友真的浑忘昨夜的事?

    回到家中,他俩重新投入工作。

    一日,收到张定单,杏友有点兴奋。

    “阿利,看,希腊的马利香桃公主来订我们的出品当圣诞礼物。”

    阿利嗤一声笑。

    “咦?”

    “这不是真公主,她本姓夏巴,是美国一间连锁当铺东主的女儿,十分富有,嫁妆二亿美元,故此有资格嫁给希腊流亡王孙康斯丹顿。”

    杏友颓然,“拆穿了没意思。”

    阿利笑,“可不是,蒙纳可格烈毛地家族不过是赌档老板。”

    杏友颔首,“这的确是事实,而我,我是罗夫厂小伙计。”

    “不,你是罗夫厂的灵魂。”

    “你真的那样想?”

    “从前,我们不过是中下价针织服制衣厂,大量生产,纵有利润,不受注意,自从你加入之后,我们出品惭渐在时装店占一席位,这是你的功劳。”

    杏友泪盈于睫。

    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晚上,伏案苦gān最近无辜还患上近视,开车需戴眼镜,都是后遗症。

    “听安妮说,门市部生意也相当不错。”

    “托赖,算是一帆风顺。”

    阿利摊开双手,“杏友,你还有什么不足?”

    杏友想了想,“你说得对,我心满意足。”

    比起从前,她算是运jiāo华盖了。

    第一批披肩出来,她寄一件给庄国枢太太,获得她极大赞赏。

    “杏友,下个月我路过你处,要是你愿意的话,九月十二日下午三时在华道夫酒店接待处见,你的朋友阿利亦在邀谓之列。”

    可是,杏友的梦中,从来没有阿利罗夫。

    工作忙,用披肩不方便,她将披肩改作一件小背心,日夜穿著,像武侠小说中女主角穿来护身的软宵甲。

    料子完全供不应求,客人轮候名单是有一年半长,每个名媛都想拥有一件,价钱抢高,杏子坞出品忽然成城内最著名的秘密,十分传奇。

    九月是大都会一年内天气比较好的一个月。

    杏友一早宣布十二号下午没有空,她需赴一个重要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