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失声,“咦,是个少女。”
正是个尼泊尔少女,穿着当地乡村的民族服,梳两条辫子,她向我们走过来,腕上装饰的银手镯发出铮铮声。
她的鹅蛋脸作蜜huáng色,眼睛又大又圆,长得竟如此漂亮,在电筒光的掩映下,我看得呆住了。
亚细亚族人面孔都差不多样子,但是尼泊尔人少有这样细致的五官。
她走近了,并不出声,先细细把我看清楚了,又转过了头去打量婀娜。
婀娜觉得有趣,把身上的毯子扯得紧一点,坐在她对面。
那少女开口了,说的竟是英文!我真正连下巴都几乎掉下来。
她说的是:“你们是香港来的吧。”
婀娜诧异地问:“你也是游客?”
她缓缓地摇头,“不,我不是游客,我住这里有两年了。”
“两年?在这里?”婀娜瞠目。
“以前,”少女说,“我也住香港。”
婀娜与我听得一阵迷茫,知道这件事决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
“你先坐下来,”婀娜说,“要不要喝可口可乐?”
少女摇摇头,“我不喝可乐,”她想一想,“有没有庇利埃矿泉水?”
“老天,”婀娜说,“你一定在香港住过,毫无疑问。”
少女说:“我想你们两人帮我忙。”
“怎么帮法?”婀娜非常热心。
我抱着双手站一边,越来越困惑,她是人是鬼?
“我想离开尼泊尔,事实上我想回香港。”少女说。
她的英语非常纯正。鬼说不说英语?-
我忍不住问:“那你的护照还在不在?”
“在。”她很清醒。
“我可以看一看吗?”我问。
她自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一本英国的护照,jiāo在我手中。
我打开到姓名那一栏,“慕容——你姓慕容,是华裔?”
她点点头。
婀娜探头过来问:“‘慕容琅’,啧,多么美丽的名字。”
我问:“你没有飞机票吧?”
“没有。你们替我垫付,到了香港,我还你。”她说得这样理所当然,这样坦然,不由我们不相信她的。
然后她收好护照,跟我们说:“我走了很远一段路才到你们这里,我累了。”
她走进帐篷里,躺下,当是自己家一样的就睡着了。
我与婀娜张大了嘴,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我问婀娜,“哪里来的这样一个神秘女郎?”
婀娜苦笑,“大概是城里那些庙宇中的冶艳人像复活了。”
我看一看那少女,“她说的话可信吗?”
婀娜说:“我不知道,我从没遇见过这么怪异的事。”她抱膝坐下,“也许明早太阳一出来,她就会消失无踪。”
我说:“看样子不会的。”
“她一个人在尼泊尔gān什么?”婀娜好奇心不能磨灭,“怎么能够一住两年?现在又不流行吸大麻。”
“也许她像你,”我摆摆头,“住腻了香港,前来吸新鲜空气。”
“但是两年!你看她,跟土著有什么分别?她那件羊皮短袄油腻邋遢,手脚都黧黑,乔,看样子她还不止住了两年呢。”
“她的英语还那么流利——”我说,“真不可思议。”我打一一个呵欠。
“乔,你睡得着?”婀娜对我说道。
“当然,”我说,“你也睡吧,睡眠不好,人容易老。”我打趣她。
她裹着毯子,咕哝说:“今天特别冷。”
我钻进帐幕去,熄了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