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赞成。
金瓶微微笑。
「真想不到你会反对。」
「我在大事上颇有原则。」
「愿闻其详。」
「金瓶,这个孩子的生母杀死丈夫身陷狱中,你怎样向她jiāo待?」
「也许,我的身世也与她类似,只是没有人告诉我。」
岑宝生叹口气,「既然你都衡量过了?我也不便反对。」
「我早知你不会叫我失望。」
她用双臂把他箍得紧紧,岑宝生又叹一口气。
岑园,从此一定多事。第十章
第二天,岑宝生先起来,他与律师在书房见面,签署文件。
片刻金瓶跟着出来。
「今日已派人接她到儿童院居住,由专人照料,直至文件通过。」
「他们怎样评估这个孩子?」
「发育正常良好,聪明、善良、合群,愿意学习,笑容可爱。」
岑宝生点点头。
「她在监狱医院出生,」律师感喟:「一般领养家庭一听便有戒心。」
岑氏说:「那也不表示她不应有个温暖家庭。」
「岑先生岑太太,我很敬佩你们。」
岑宝生看妻子一眼,「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金瓶轻轻说:「你同你那些朋友打个招呼,叫他们快些办事。」
岑宝生点点头。
他心底有难以形容的复杂滋味。
当年他邂逅她师傅,伊人没有留下来,他遗憾了十年,然后,她终于回头,但已经病重,他陪她走了最后一程。
一年前,最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一日,他视察工地回来,满身汗污,自己都觉得身有异味,吉甫车到达家门,管家迎出来,告诉他,有客自远方来。
他一楞,「谁?」
「是那位叫金瓶的小姐。」
「他们三个人一起吗?」
「不,只得她一个人,我已招呼她到客房休息,她——」管家yù语还休。
「她怎样?」
「她很瘦很憔悴,仿佛有病。」
岑宝生耳畔像是打了个响雷。
呵,病了,像她师傅一样,受了伤,最终回到岑园来。
岑宝生十分庆幸有个地方可以给朋友休养。
他说:「立刻请陈医生。」
管家去了片刻回来,「陈医生在做手术,一有空马上来。」
他脱下泥靴,上楼去看客人。
只见金瓶和衣侧身倒在chuáng上,背影瘦且小。
他轻轻走近,她没有醒转,做她这一行至要紧便是警惕,她一定是用过麻醉剂了,能够对岑园那样信任,他十分安慰。
他轻轻掩上门,吩咐管家:「到六福中菜馆去借厨子来工作几个星期,把看得到海景的房间收拾出来。」
他淋浴梳洗,刮清胡髭,忽然嗤一声笑出来,自嘲地说:「老岑,做回你自己吧,大方磊落多好,反正再妆扮,也不会变成英俊小生。」
他坐下来沉思。
他们同门之间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三个人原先形影不离,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负伤出现。
陈医生到了。
金瓶还没有醒来。
陈医生有怀疑,立刻推开房间,岑宝生有点焦急,可是他随即看到金瓶转过身子来。
她瘦削面孔只有一点点大,不知怎地,脸颊有点歪。
陈医生细细问:「你什么地方受过伤?」
金瓶细细说出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