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说得那么高兴,不禁神往,“我能做什么?”
“不必帮忙,这完全是兴趣问题,”她笑。“不到发烧的地步,不会废寝忘餐的来做。”
“你们真好,有这么高贵的嗜好。”
她笑,“任何正当的嗜好都是高贵的,因为不牵涉到金钱。”
我点点头。真的,妈妈说得对,出来说说笑笑,心qíng开朗许多。
“两位粉师傅教我们许多道理,”她说,“我们得益匪浅。”
我更惭愧,我还以为妈妈一到李伯母家便开始搓麻将,谁知道她还有这样神秘的jīng神生活。
妈妈走过来,“慕容小姐,这是小女哈拿。”
那位小姐站起来,“啊,真是鲁班面前弄大斧。”
我又连连客套,与他们谈得很投机。
我在吃点心的时候问妈妈:“为什么不叫他们到我们家聚聚?”
“这里地方大,”妈妈说,“而且道具也多。”
我搂着她脖子,“我还以为你来赌。”
妈妈最可爱,她转过头来,“谁说我不赌?我打牌的时候也多着呢。”
我大笑。李伯母走过来,“哈拿最会讨妈妈欢心。”
我说:“但愿我长久有这样的福气。”
我走到李家的露台去站着。这个世界什么不是千疮百孔,这班孩子又怎么知道李伯母的生活境况?
每个成年人都有本说不出的苦经,大家都怀着创伤的心。
那位慕容小姐过来说:“这里风景真好。”
“嗯,海景一览无遗。”
“如果我有本事,我会为两位粉师傅写一本传记。”她说,“我们如今生活在商业社会中,命运有一个模式,个个人都差不多,她们那个时候经过动dàng,大不相同。”
我觉得她的谈吐别具一格,十分高见,因而虚心的问:“慕容小姐请问你gān的是哪一行?”
“我呀,”她笑,“我是杂志编辑。”她递卡片给我。
“啊,是位大文豪。”我敬佩的看着她。
“不敢当不敢当,胡乱涂鸦混饭吃,当不得真。”
“我看着你就觉得你像一个人。”她忽然说。
“谁?”我并不在意。
“不过你姓裘,她姓殷。”
我一怔,我问:“谁?殷什么?”
“一位叫殷瑟瑟的小姐,她是南洋华侨,在我们杂志社做过事,我觉得你们像得不能再像。”
“像?才不像。”我几乎没怪叫起来,“我怎么会同她长得像?”难道在外人眼中,我们真是像?
“这么说来,”慕容小姐笑,“你们是认识的了?”
“我们有亲戚关系。”我说道。
“你说世界多细小。”
“像?”我问,“什么地方像?”
“脸型最像,还有一模一样的眼睛,”她打量我,“身型高度亦差不多。”她一直坚持。
“我自己并不觉得。”我笑。
“最近她自纽约回来,你有没有见过她?”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只好闲闲说:“她也忙。”
“没想到她跟那外国人只维持一段日子。”
我一怔。她已经跟那洋人分手?她为他放弃梅令侠的。
我问:“她不是承继了一大笔遗产?”
慕容小姐不方便作答,只是微笑。
难怪这一阵子天下太平,原来这位小姐不在香港。现在她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的神qíng有点呆。
我说,“很高兴认识你,慕容小姐,我还有点事,要早走一步。”不知怎地,下意识觉得有人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