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医生大惑不解,应当由他来质问女郎才是,不是由她来问他。
但他是一个xing格大方的人,随即想到女子也许太想知道有关过去一切,故不介意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他已搬迁,不明下落。”
“护照的号码呢?”女郎失望。
医生按住她,“珍,你需要休息,详细qíng形,警方会告诉你。”
女子缩一缩手,像似听到警方两字,有所警惕。
她告诉医生:“我要出院。”
“出院需要病人及医生签字。”
“你说我身体无恙。”
“是,但病人如果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何签名?”
女郎想一想:“我叫珍。”
仓医生没好气,“是吗,那我是泰山。”
女郎笑,“我叫huáng珍。”
“为何姓huáng?”年轻的医生不服。
“我有huáng皮肤。”什么都有答案。
医生绕着手打量病人。
他不肯定她是否真正失忆。
如果是,她实在太过与众不同。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医院不是监狱,女士。”
女郎身上穿着白袍,看护善解人意,拉开一扇柜门,“小姐,你进来时的便服在此。”
仓医生看她一眼,偕护士离去,在门口说:“出院手续十分简单。”
病房内又只剩下女子一人。
她收敛了面对陌生人的自在,坐在chuáng角静思。
医生如果在此刻看见她,一定会相信她是真正失忆。
半晌,女郎站起来,走到柜边,检视那套衣服。
那是一套灰色的羊毛上衣与裙子,灰色袜子,同色鹿皮鞋,这套配搭并没有给女郎什么提示,她唔一声,像是在说别人,喃喃自语,“一色服装,甚有品味。”
然后她看到挂在一角的手袋。
打开它,她看到小量现钞。
与一副门匙。
她茫然抬起头,门匙在这里,门在何处?
找到门,也许她可以找到家?
她嘲弄地对自己说:“huáng珍,你此刻孓然一人了,”隔一会儿又更讽刺地加一句,“世上有谁不是呢。”
她换上便服,全部合身,可见那真确是她的衣服。
她签名自己出院。
仓医生在门口等她,“假使你觉得不妥,可与我联络。”
女郎这时露出感激的神色来,低声说:“谢谢你。”
“我的联络号码。”仓医生看上去似真的担心她。
女郎看到他的卡片,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仓。
比起这个名字来,huáng珍二字真是伧俗。
他问:“你到什么地方去?”
问得真好。
女郎抬起头想一想,“我会与你联络。”
她背着手袋,勇敢地离开医院。
到此为止,仓-医生与马利护士是她认识的惟一两个人。
走到街上,触目一切都是熟悉的,她肯定自己不是游客,她登上一部计程车,她有灵感,她不急于寻找自己的身分,好似知道真正的她并不光彩。
她在市区下车,走进一间百货公司,逛到女装部,在穿衣镜前看到自己。
她呆视半晌,忽然打开手袋,取出一副太阳眼镜戴上,遮住憔悴的双目。
身边现款不足她度过一个星期,她并没有忘记都会的生活指数。
怎么办?
忽然之间,她发觉左手无名指上,她一直戴着的一枚红宝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