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在手术室外等了半小时,蓓云这次的冷静倒不是伪装,她这个人,越碰到大事越像没事人,这门功夫不知是什么时候训练出来。
小云忐忑不安,“爸爸不会有事吧?”
“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像我们这种普通平凡人,最有机会活到耄耋。”
小云接上去,“看我结婚生子。”
“是,”蓓云无奈,“说不定还看你的儿子结婚生子。”
小云总算满意了。
蓓云走到窗前,打量园景,晃眼间看到花圃一个背影,像煞一个人,她一动心,梁医生已经出来说:“手术十分成功。”
蓓云不得不转过头来,“苏醒没有?”
“已经醒了。”
接住看护士推出手术chuáng,周至佳灰白着面孔频频呼痛,小云趋向前去安慰父亲。
蓓云冷眼看着他,周至佳把自己弄得这样láng狈,蓓云已无法尊重他,她骨子里是个老式女人,男人若不能令她敬爱,就不能做她的丈夫。
她别转面孔,去看花园里那熟悉的人影,但转眼间花圃里已渺无人迹。
“妈妈,妈妈,爸爸叫你。”
蓓云这才走到chuáng榻旁,只听周至佳说:“总算过了第一关。”
蓓云顺口应道:“恭喜你了。”自己都吓一跳,那么客气冷淡,蜡一般的应对,亏她说得出口。
奇是奇在周至佳听了挺受用,闭上双目叹口气,“叫人替我注she止痛针。”
小云见母亲呆着一张脸,还以为她担犹,忙说:“爸爸qíng况很好,明日便可出院。”
蓓云说:“那你留下陪他。”
“妈妈你呢?”
“我回家打点打点。”她害怕与周至佳单对单相处。
梁医生叫住巫蓓云:“院方需要你签字允许我们到市立医院取你的卵子。”
蓓云问:“这次需要几颗?”
“大约四五颗,我们了解到这些卵子就快要过期,也许这是周先生心急的原因。”
蓓云默默跟医生到办公室签字。
梁医生说:“我有种感觉,巫女士你好似不太喜欢周先生这个主意。”
蓓云一怔,“梁医生你明察秋毫。”
“周先生这种做法其实很伟大。”
“我qíng愿他做一个普通人。”
“他只不过走先一步而且,不久将来,男方负责育儿事件将日益普遍,同妇女身居要职同样平常。”
医生一片好心,惜不能令蓓云心qíng好转。
“我觉得我失去了丈夫。”蓓云第一次对外人说心事。
梁医生答:“若gān年前,女xing刚开始出外工作,她们的丈夫亦有类此抱怨,认为有妻等于无妻,这个观点会得转变。”
蓓云笑笑。
“巫女士,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建议你看心理医生。”
蓓云顾左右而言他,“产孪生儿的机会可高?”
梁医生识趣地说:“那还真的得看造化。”
造化亦即是命运吧,医学固然先进,命运大神仍然掌握一切。
蓓云无言,独自离开医院。
回到家,她吩咐爱玛收拾书房安顿周至佳,又替他准备流质食物。
爱玛也会发牢骚,只听得她喃喃抱怨:“这家人的功夫越来越多,怎么应付得了。”
一言提醒蓓云,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后,爱玛纵有三头六臂,不眠不休,怕也分身乏术,她得早做准备,替爱玛找助手。
趁着空档,蓓云连忙与机械人代理公司洽商。
答案令人咋舌,新类型机械家务助理价格已贵不可言,具育婴程序者更甚,代理说:“七七四型备有四只机械手及动听声线,与母亲一样温柔能g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