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德悲从中来,眼眶润湿,没想她心中最大的难题对一个小女孩子来说,再简易不过。
她冲口而说:“但是他已经有了人选。”
勤勤一怔,然后说:“世事多变。”
张怀德苦笑,“谢谢你,勤勤,将来你会知道,许多事身不由己。”
勤勤微笑,“真是的,法文老师明天几点钟来——我到巴黎的飞机场去,我的名字叫勤勤,我是名中国女子。”懂得不多,可幸发音准确。
勤勤心中有了主张。
她也要做些主动工夫,不能老像一只小白兔似坐着任由摆布,听命办事。
得到杨光的支持,勤勤的胆子大了许多。
她恢复从前的淘气、俏皮,反正已经决定摊牌,再也没有心理负担。
檀中恕很快发觉了这一点。
他凝视她,“为何这样轻松活泼,有什么高兴的事?”
勤勤且不去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指着墙上一排杨光的画,“你喜欢这个人的作品?”
檀中恕笑一笑,“算是不错,但当然我见过更好的佳作。”
勤勤鼓起勇气说:“檀先生,这批画的作者不是我。”
檀中恕转头看着她。
勤勤说出这句话之后,心头一轻,犹如放下千斤大石。
檀中恕轻笑:“我不明白。”
勤勤讶异,“再简单没有了,正如我说,作者另有其人。”
檀中恕点点头,“是有这个说法:当灵感充满的时候,手不由主,挥舞表达意念,真的有异平时,可以说恍有神助,像是另外一个人的作品。”
勤勤啼笑皆非,“不不不,没有这么复杂,我是说——”
张怀德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打断他们的谈话,脸色苍白,一声不响地看着檀中恕。
檀中恕迅速站起来,像是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怀德说:“她要见勤勤。”
檀中恕急促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叫我们即刻去。”
“你先走一步,在车中等我们,我与勤勤随后即来。”
张怀德转头就走。
檀中恕对勤勤说:“你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位伙伴?”
勤勤点点头,原来是她病重,怪不得一切都赶得这么急。
“她想见你。”
“我们应该马上去。”
他俩一上车,张怀德便吩咐司机开车。
“医生说qíng况暂时稳定下来,已经给她注she。”
檀中恕木无表qíng,但一双眼睛却泄露出无比悲伤。
勤勤别过头去,不忍观看。
车子一直向郊外飞驰。
才抵达目的地,司机还没来得及把车子停定,檀中恕已经急急推开车门跳下,他一手拖着勤勤,向一幢平房的大门奔过去。
一位中年人迎出来,檀中恕连忙拉住他,勤勤知道这是医生了。
“她怎么样?”
医生很镇静,“已经尽了人事了,就这三两天。”
檀中恕用双手掩住面孔。
张怀德站在门口,勤勤觉得她的地位不止这么简单,走过去,轻轻牵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来。
张怀德问:“勤勤,你可知道你要见的是什么人?”
勤勤平静地答:“廖怡女士,檀先生的终身伴侣。”
张怀德非常讶异,“你一直知道,抑或他刚刚告诉你?”
勤勤说:“我自己把所有的碎片拼在一起,得到答案。”
“多么聪明!”张怀德真正的感慨。
医生过来同勤勤说:“文小姐,你要去见的,是一位垂危的病人,她的qíng况非常脆弱,我想请你说话低声,动作轻微,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