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请杨光坐下聊天。
他忙不迭地向勤勤报告与张怀德谈判过程,绘声绘色,勤勤笑吟吟聆听。
这小子,平素这样潇洒不羁,一旦接触名利,也会沾沾自喜,洋洋自得起来,不是没有bào发户味道的。
所以,很多时候,批评他人行为举止庸俗,不外是因为发言人还没有得到做浊人的机会。
勤勤没想到杨光也会有这种小船不可重载的姿态。
毕竟,他受压抑也太久了,高兴得稍微忘形一点,也是人之常qíng。
勤勤拍拍他肩膀,“从此你扬眉吐气,恭喜恭喜。”
“我回过家,”杨光一直说下去,“家人对我态度另一样了。”
“当然,现在你已不是他们的负累。”
“从前我也不是。”杨光申辩,“我一直识相。”
“杨光,现在还计较这些gān吗?”
杨光看着勤勤,“你也是过来人吧?”
“有几个文艺工作者幸运得没有遭过白眼?谁叫你不是建筑系及医科高材生,人家自幼气宇轩昂,百毒不侵。”
杨光笑了。
“你几时搬出小公寓?”
“明天有人同我去看房子。”
“我真的替你高兴,以你的才华,早应该有今天。”
杨光谦曰:“也不过刚刚开始,相当患得患失。”
“你放心,张怀德相信是本行最伟大的经理人。”
她一定会把杨光捧出来。
“我怎么报答你穿针引线?”
“唉,杨光,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天才不可能长久埋没。”
“勤勤,你世故很多。”
“看得多听得多知得多,自然世故,我算是迟熟的人,早过二十一岁,动作却一如小孩。”
杨光有点担心,“与檀氏解约之后,有何出路?”
“改个艺名,唤作檀香,街头卖艺。”勤勤不在乎地说,“或是开班授徒,发掘小明星,专教幼儿班。”
杨光说:“檀氏才不会放人。”
勤勤失望,“你说一句半句好听的话行不行?”
杨光努努嘴,“你的水准回来了。”
勤勤朝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她方才画的作品。
“不要开玩笑。”
勤勤主动要求见檀中恕。
他不肯与她会面,亦不yù与她说话,吩咐秘书,叫勤勤有事与他手下jiāo待。
噫,失宠滋味坏极,不足为外人道,勤勤啼笑皆非。
秘书问:“文小姐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勤勤不想对他发牢骚,便轻轻说:“关于合同——”
秘书打断她,“檀先生现在不管这个,你同人事部联络好了。”
从前他亲自打理一切。
勤勤有点光火,按捺脾气,说:“好的,我懂了,谢谢你。”
她同张怀德说:“他不肯见我,等于打我入冷宫。”
“老板都是这样。”
“我必须见他,你想想法子,我还有张合同在他那里。”
“既有薪水可支,何用cao心,”
“无功如何受禄?”
“那么与他说明白,到他家去,开门见山,对质清楚。”
“不经预约?”
张怀德笑,“除非你愿意等上一年半载,待他消气。”
“你不想见他?”
“我没有空,我要成立张氏画廊,尝尝做老板的滋味。”
他俩冷战还没有终止。
张怀德貌似无事,内心世界,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