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很久,“你会不会相信是我父母嫌他不是大学生?”
左淑东摇摇头。
“我们个xing不合。”我低下头,“我太qiáng。”
“他这样迁就你,他需要你。”
我心内亦隐隐作痛,长长叹口气。
“我看你,也是万分不qíng愿。”
我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自己双手上。
“是为钱吗?我手头上还有一点,你尽管说。”
我很感动,握住她的手,左淑东的手,冷而且香,血红的指甲修得异常jīng美。
我忽然知道左淑东像什么——她像云裳公司的石膏模特儿,无懈可击,但不似有血有ròu。
她这样爱文思。
“为我弟弟,”她说,“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张开嘴,又合拢来。
“你觉得奇怪吗,”她自嘲地说,“他恨我,我却爱他。”
我清清喉咙,“世事若都是你爱他,他爱你,也未免太乏味了。”
“他不原谅我,因我甘为一个老翁之妾十六年。”左淑东说道。
我一怔,没想到她会对我如此坦白。
“我也是为生活,”她说,“当年我二十一岁,他十二。当然,如果只做工厂女工或是写字楼派信员也可以活下去,但我没有选择那条路,文思一直不原谅我。”
她声音很苦涩。
我问:“那老头,过了身吧。
“没有。”
“啊?”
“三年前他放我出来,给我一大笔钱,叫我去嫁人。”
“他是个好人,有智慧有善心。”
“是,但文思始终认为他是个老yín虫。”
我微笑,“文思的世界是明澄的,黑是黑,白是白。”
左淑东牵牵嘴角,“你对文思有帮助,他需要你。”
我又问:“你怎么会嫁给滕海圻?”
“啊,你认识他?”淑东略为意外。
我仰仰脸,“听说过而已。”
“我有钱,想嫁人,他是男人,等钱用,那还不足够?”
“他等钱用?”我意外。
“当时他很窘,现在又翻身了,”她停一停,“文思对这个姐夫,较为满意。”她说得很无奈。
我知道,滕海圻同文思相当亲厚。
“是他捧红文思。”左淑东说。
“文思有天才。”我提醒她。
“我想是的。他一直不肯用我的钱,一直在外流làng,他甚至不肯承认有我这个姐姐,”左淑东说,“我只好暗地设法帮他。”
“现在qíng况应当好多了。”我安慰她。
“我求你不要离开他。”她双眼润湿。
我疑窦顿生。为姐的哀求我不要离开他,付多少代价都肯。姐夫bī我离开他,也是多少代价都没问题。
“为什么你要挑滕海圻?”我越问越深入。
“很简单,贪心的男人并不多,”她感慨,“只有他肯娶我,所以便嫁他。”
“谁说的?你那么美丽,一定有许多男人求之不得,你太心急了。”我说,“况且,我相信是他先追你。”
她意外,“只有你为我说话。”
我拍拍她手臂。
“那时他刚离婚,太太下堂离去。据说为他有外遇,闹得很不愉快,前妻带走他大部分产业,他几乎不名一文。”
我静静听着。
“我对生活的要求极低,从没希企在婚姻中得到幸福,但我很努力生活,我惯了。”她美丽的面孔是静止的。
“你应当得到更多,”我说,“但你此刻有钱,也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