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律师听了,叹口气。
可晴的声音渐渐降低,“人清无徒,水清无鱼。”
“可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
可晴答:“我也懂些人qíng世故。”
“我小觑了你。”
“甄律师,以后别再查我的账了。”
这是世上最温和的警告,但是,警告还是警告。
可晴轻轻放下电话。
她不打算让这件事影响她的心qíng。
一星期后她搬到新家去。
许仲轩替她置了jīng致的家具,十分合用。
“让我来签收。”
“当是我的礼物好了。”
可晴微笑,“我不接受来自异xing的物质。”
“是嫌笨重?”
“不不。”
“总有例外吧。”
“让我考虑一下。”
新生活不易过,时间忽然不够用,事事需自己动手,顾此失彼,可晴到这个时候才发觉许仲轩叫她搬出来实有深意。
可晴发觉每日光是洗碗就得半天,还有,衣服一下子一大堆,就算用洗衣机也手续繁复,并且,得逐件熨平。
所有食物用品得自店铺买了扛回来,只得乐观地当一个节目来做,循环不息。
这都叫可晴讶异,怪不得人类文明进度如此缓慢,原来时间jīng力都叫生活折磨殆尽。
从前竟不觉得,原来保姆人不知鬼不觉统统安排妥当真正好本事。
像所有学生一样,可晴把煮食的时间省下,现在只吃三文治,衣服自gān衣机取出就穿,皱皱地,另有种随和味道。
终于同普通人一样了,这正是可晴一直想要的,心qíng反而比以前好。
许仲轩每日绝早来接她上学,简直变成她的闹钟,晚上又陪至深夜。
一星期七日,一个月三十天,从不告假。
可晴想,这一定是恋爱了,满心喜滋滋。
一日清晨,门铃骤响,可晴去开门,以为是许仲轩。
她意外了。
“保姆,你怎么来了?”
保姆脸色踌躇,似有难言之隐。
“什么事,你坐下慢慢说?”
“妹妹,我来辞职。”
“有话好好说,做了那么多年,怎么说走就走。”
保姆迟疑半晌,丢下一句话:“我是老先生请来服侍你一个人的。”可晴立刻明白了。
“我已到达退休的年纪。”
“是,我明白,我挽留无效。”
“老先生过去之后,一切都变了,我无法适应。”
可晴按住保姆的手,“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我下个礼拜就收拾东西离开。”
“不必限时限刻。”
保姆略为宽容,随即抬头打量环境,惊叫起来,“这么乱,这么脏,妹妹你怎么会习惯。”
浴缸圆周镶着黑垢,一个角落堆着大叠旧报纸杂志,无数杯碟尚未洗清。
“我来帮你。”
“不不,我自己会得料理。”
可是保姆已经卷起衣袖cao作。
一个健康的成年人需另一个成年人服侍,真是罪过。
可晴趁这个空档,去写了一张支票。
保姆伸手接过,“呵,不用这么多。”
“都是你应得的。”
保姆忽然气平了,“我时时来看你,帮你打扫。”
“欢迎你。”
可晴一直送她到楼下。
这话是文生前说的:你若不能礼待下人,你就还不配做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