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所有的星_作者:亦舒(46)

2017-03-15 亦舒


    于太太连忙说:“伟谦,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鸭汁云吞,多吃点。”

    这叫做食疗。

    李伟谦搬进展翘房间住。

    “你别嫌。”

    伟谦居然还有幽默感,“我一向喜欢浅紫色。”

    大家都笑了。

    展航忽然间:“你还有见到叔父吗?”

    伟谦忿慨地说:“他见死不救,并已与我家断绝来往。”

    “你知道他近况吗?”

    “不知。”

    “他仍与段福棋在一起?”

    “谁?”

    展航看得出伟谦是真的全无记忆了,于是不再追究。

    于太太爱屋及乌,帮伟谦收拾。

    “衣服带不足,展航你让几件出来。”

    展航一看,“鞋子也不对,都穿我的好了。”

    “唉,报上经济版全是某富商一百亿财产化为乌有兼负债千亿的消息。”

    展航大惑不解,“一夜之间,钱去了何处?”

    于太太答:“我不明白的却是当初巨款从何而来。”

    “怕是同一处吧。”

    “那是什么地方?”

    展航答:“一种黑dòng。”

    伟谦过来,怪羡慕地问:“你们母子谈什么,那么亲密,我与妈妈很疏离,她应酬多,爱打牌旅游,时时不在家。”

    “过来,”于太太说:“把心事告诉阿姨。”

    第二天在演讲厅,约三四十个同学才坐定,一个妙龄女子推门进来。

    她手中拿着讲义,放到书桌上,用笔在黑板上写下朱本欣博士五个大字。

    她说:“我是你们的讲师。”

    朱博士正是昨天展航认错的人。

    今日,她穿黑色套装,更加瘦削,更象一个人。

    展航十分震惊,她竟是他的老师。

    同学们纷纷争着问幼稚的问题,象“可要考试”,“有几条题目”,“可需实习”,“将来找工作容易吗”。

    朱女士似乎有无穷耐心。

    她太懂得他们的心理了。

    铃声一响,同学们一哄而散,不知怎地,经过走廊时人挤,他需与她面对面。

    她冷傲的表qíng忽然融解了,有一丝诧异,“你在我班上?”

    展航跑到注册处要求转系。

    注册官走出来见他,“每学期都有几个象你这样举棋不定的学生。”

    于展航赔笑,“是为着避开一场劫数,请帮忙。”

    那人没好气,“所有学位统统满座,下学期请早。”

    展航颓然。

    “你成绩上佳,我替你留意空位,下次,你又想选读什么?”

    “出名老教授的科目。”

    “有,英国文学的麦都考教授及量子力以的姚德森教授。”

    “让我做旁听生。”

    “年轻人你再胡闹我会要求同你家长面谈。”

    伟谦知道了抱怨:“你搞什么鬼,无心向学。”

    “来,”展航拉着他走,“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他把伟谦拉到教员室外,朝窗里张望。

    伟谦问:“看什么?”

    展航用手一指。

    伟谦呆住了,他的记忆慢慢回来,脸上变色。

    “她!”

    “是,象不象?”

    “约有三分。”伟谦喃喃说:“但是,还是不够媚,不够柔惑。”

    说得真好,没想到这个老实头对女xing也有这样jīng确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