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我也一样,明知一直到香宅来,叮-不会原宥我,她一日不与我和解,我心qíng不会好,qíng绪坏所以到香宅来,越来叮-越恨我……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客房已为我收拾好。
我在浴缸中泡了半小时,自浴间出来的时候,衣物已经取到。
我不想走了。
这个世界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世界:温柔体贴的女人不但一无所求,并且愿意毫无止境地付给。
这一天我并没有见到香雪海。叮-是不会相信的,叮-以为我与香已沉沦在yù海中万劫不复,但事实不是这样。
这种qíng形更叫我对香雪海心折。
过了几天,我又收到一大叠照片。
没想到叮-可恶起来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她简直是向我示威,表示我拿她没奈何。
照片中有我出入香宅的qíng形。
而香雪海却在周恩造医生的诊所前留下许多倩影。
我暗暗奇怪,这两天她已准备去拆石膏,为何频频还去探访周医生?我不明白。
照片面积相当大,都有三十乘二十五厘米大小,我非常喜欢其中一张,叫女秘书买银相架回来,把香雪海的相片镶起来,就放在案头。
我仍然在香宅寄宿。
香雪海手臂拆石膏那日,我与她出外庆祝。
她破例戴着许多首饰,一串钻石项链金光灿烂,为她增添不少神采,难怪女人喜欢这些亮晶晶的石头,的确可以衬托出风采。
她的衣裙仍然是黑色的,不过因为刻意化妆过的缘故,黑色没有使她沉闷,黑色使她神秘美丽。
我们是有心跳舞去的,从夜总会跳到的士高,再在家中的客厅跳。
她身轻如羽,软若无骨,自十五岁跳至今,我从没碰到过更好的舞伴,我们跳了一整夜,倦至无法出声,只会得笑。
太美的意境,令人神志不清。
活着还是好的。
我们陶醉在月色中。
香雪海出现的时候,永远有月光照耀。
她脸上的化妆有点糊,惯例地喝过不少酒,脸容分外晶莹,但愿她天天有今天这样的好心qíng。
她挽起裙子,兴致非常的好,“来,上楼来,我给你看照相簿子。”
我跟她上楼。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睡房。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几乎有一点一望无际。但陈设却异常简单,只有一张铜chuáng及一组沙发。
她取出一本厚厚的老式照相簿,打开来。这册照片本子历史悠久,还是黑色硬纸,当中隔着牛油纸,贴相角的那种。
起码有二三十年了,黑白照片也发huáng,但是如观赏古董般,别有风味。
香雪海说:“这是我母亲。”
那女子穿着二十年代的洋装。
那女子活像费兹哲罗笔下大亨小传中女主角黛茜:缎子的及膝裙,宽边帽,额前勒一条丝带,秀丽异常。一双美目遗传给香雪海,她本人像随时会自照片中走出来,随着留声机的查尔斯顿音乐,活泼地跳起舞来。
我说:“她长得很漂亮。”
“是的,但是她出身不怎么样,”香雪海说,“香家看不起我们。”
“你外祖父gān什么?”我猜想他是开洗染店。
“他是传教士。”
“哦,传教士的女儿们不容忽略呢。”我饶有深意地说,“宋氏三姊妹的父亲正是传教士。”
“然而我父亲的家人却不这么想。”
她一页页翻过照片。
我看到她小时候穿着纱裙,头上扎着大蝴蝶结的模样,面孔如一只苹果般可爱。
她的母亲则日渐发胖,失去以往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