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风_作者:亦舒(36)

2017-03-15 亦舒


    然后,发觉清流在他面前,不方便行动,笑道:"你让一让。"

    清流只得告诉他:"婚礼取消了。"

    这时,连清流也不得不佩服他,他只是一愣,神色随即恢复正常,反问:"是永久取消?"

    "大概是。"

    他笑了,嘿地一声,十分合理地说:"我马上收拾东西走路。"

    "太太并没有叫你走。"

    他下chuáng,转过头来,"小姐,知道在什么时候下台是十分重要的事。"

    清流问:"你没有失望?"

    他真正的笑了,"小姐,若果连这点心理准备也无,如何出来跑江湖。"

    "你——也不会一无所有吧。"

    "放心,一早讲好条件,我已经得到我要的东西,一点也不吃亏。"

    老程说得对,刘太太的确是个慷慨的人。

    "也许,这样只有轻松吧。"

    他想一想,十分坦诚地答:"也不是,合同上注明,婚后一年,我又可得到一笔丰富的奖金。"

    真没想到合同如此jīng密。

    这时,虚掩的门外一声咳嗽,清流听得出是老程的声音。

    余求深扬声,"进来。"

    老程推开门。

    余求深说:"我立刻收拾东西走。"

    老程答:"太太想见你。"

    余求深说:"不必了。"

    "太太另外有安排。"

    他慡快地说:"不用麻烦,画蛇何必添足。"

    他开始穿衣服。

    老程只得退出去。

    清流问:"你不再回到船上?"

    他失笑,"我此行收获不浅,人在巴黎,也该轻松一下了。"

    清流轻轻说:"后会有期。"

    他忽然走近清流,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一下她的嘴唇,"祝你好运。"

    他取过外套,潇洒地开门出去。

    余求深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清流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

    珊瑚看见清流惘然若失的样子,挪揄道:"世上这样的汤丸是很多的。"

    清流回过头来说:"不,他是他们当中很特别的一个。"

    珊瑚冷笑一声。

    不久,刘太太证实了这一个说法。

    她尖声问:"你们让他走?"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刘太太走进卧室,嘭一声关上门,把自己反锁在里边。

    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收拾客厅里残局。

    看看时间,才九点半。

    有人按铃,原来是送结婚蛋糕上来。

    清流从来未见过那么漂亮的蛋糕,像一件瓷器雕塑,雪白三层高,全是各式各样糖制花朵,栩栩如生。

    清流摘下一块淡huáng玫瑰花瓣,放进嘴里。

    啊,尝到甜头了。

    珊瑚咕哝道:"白花费。"

    老程却说:"钱不是问题。"

    真没想到侮婚的会是刘太太。

    纯银相架上还留着她与余求深的欢乐时光。

    茉莉上来问:"都收拾掉吗?"

    老程点点头。

    "我去唤人来把钢琴抬走。"

    稍后,清流听到古董钢琴发出铮宗乐声,有人在弹小步舞曲。

    出去一看,原来是刘太太,既未更衣,也没化妆,在那里弹琴呢,像只苍白的魑魅,不过不奈寂寞,白天就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