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太却恍然若失,"搬走了?"
仿佛有点不舍得,当然不是真的,也许她只是在盘算,下一趟地库该租给谁,男客还是女客,学生还是白领。
只一双小皮箧就装尽了清流的身外物。
其中有一帧小小的母女合照。
清流无限感慨,倘若母亲有知,看到她如此吃苦,必定心如刀割。
她呆了一会儿,把照片收好。
马太太又问:"有人找你的话,说你去了何处?"
清流微笑,"不会有人找我了。"
"万一呢?"
清流仍然笑,"不会有万一了。"
"那么,若果王先生来找,我怎么说?"
清流要过一会儿,才想起房东口中的王先生即她的前同居男友王遇信。
她的微笑并无援却,"我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
她不怨他,不是他,她也会找个借口走出来,摆脱后母,她再也不愿留在那个家里。
第二天一早,车子便来接她走。
房东抱着孩子在窗前看着清流登上黑色大房车,不由得喃喃说:"真有办法。"隔一会又自言自语添一句:"我,我可是在这里呆一辈子了。"
保姆工作不好做已在意料之内。
照顾婴儿已够辛苦,看顾老人更加不易。
早上六时已被唤醒,看护逐一解说老太太每日需要服食的药物,医生的电话地址,以及起居饮食习惯。
"唤人铃时时在最古怪的时候响起,"看护苦笑,"在卫生间也得提防。"
清流一味只是答应。
"我做了整整一年。"有点自豪。
"另有高就吗?"
看护笑:"我要结婚了。"
"恭喜恭喜。"
"刘太太付的薪酬不错,储蓄一年,已够嫁妆。"
清流连忙说:"怎么能同你比,我只是个打杂。"
看护一高兴,又教了许多秘诀:"她骂人之际,千万不可搭嘴,只当耳边风。"
"多谢指教。"
铃声响起来,清流一留神,原来是配在身上的传呼机。
"叫你呢。"
清流连忙赶去。
老太太坐在梳妆抬前,面孔像一尊腊像。
"会梳头吗?"
清流大胆踏前一步,"会。"若说试试看,一定会捱骂,已经在支薪了还说试?
"唔。"
清流轻轻解开老太太头上的丝巾,只见白发似丝棉,一点力也没有,前额秃得厉害,不知从何梳起。
一旁女佣人已将梳头用品取出。
清流看到一撮假发,心中才安定一点。
她尽自己能力,将头发梳好,轻轻罩上发网。
一心准备捱骂,可是老太太在镜中一看,居然甚觉满意。
她又问:"会不会化妆?"
"我需要一点光。"
老太太颔首,女慵人立刻乖巧地拉开一点点窗帘。
清流着手化妆。
她自己平日抹一点润肤霜,可是涂脂抹粉,大抵属于女人天xing,还难不倒她。
不过刘太太的皮肤已无任何活力及弹xing,需要一双轻巧的妙手。
清流做得极之仔细,最后,在挑口红的时候,她大胆的选择鲜艳的桃红色。
完工后,她去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自然光探进室内,老太太抬起头,看到镜子里去,忽然之间,她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