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你一向幸运。”
“谁说的,我的道路又不比谁的更平坦。”
“但是你有李尚知同行。”
“谁告诉你他是好人?”宜室白贾姬一眼。
贾姬只是微笑。
宜室空手回家,李向知诧异的问:“不是去买东西?”
“不舍得。”
“出来走,行头也很重要,莫叫人看不起。”尚知笑。
“哈,他看不起我?我还没空去留意他怎样看我呢!”
尚知趋脸过去,“所以我这么崇拜敬佩你。”
“加国诸大学有没有回信?”
“有。”
“好消息?”
“回答得很客气:有机会通知阁下。”
“或许倪教授可以当推荐人。”
“太麻烦人家了,我不擅钻营。”
“真的,”宜室马上同意,“其实我俩大可提早退休,只是……”
“我明白,”尚知按着她的手,“你怕我耽在家里无所事事闷着无聊。”
“尚知,我们算不算一对互相了解的恩爱夫妻?”
尚知笑,“孩子气。”
两人都觉得对方不懂事长不大,因此要加倍爱惜对方照顾对方。
宜室说:“我认为我们是模范夫妇。”声音略见空dòng,太努力需要证实,可见没有信心。
电话铃响,小琴接听,嚷了起来,“阿姨阿姨你好吗?”立刻叽叽呱呱连珠pào般报道别后思念之苦。
宜室摇头。
一个人,最擅长利用电话jiāo流消息的年龄是十三至十九岁,之前,小得还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说个不停;之后,又比较喜欢出来面对面茶叙,但小琴她们这种年纪的女孩,电话已成为身体一部分,少了它就成为残废。
十分钟后宜室接过电话。
“好吗,”宜家说:“你看,我们的huáng金股票房子出货出得合时吧。”
宜室只是笑。
“世上确有运气这件事。”宜家感慨。
“是,说起来很凉薄,父亲一去世,我俩就转了运。”
“你有没有想念他?”宜家问。
宜室想都没有想:“没有。”
宜家沉默。
宜室反问:“你呢?”
“也没有。”
宜室说:“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是吗,或许他另一位太太另一些子女不那么想。”
“对了,我有一位朋友下星期经过香江,可否招呼她。”
“你之友即我之友。”
“宜室我爱你。”
宜室笑,“有事求我特别见功。”
“那女孩子叫白重恩,我大学同学,最近定居温哥华。”
“好极了,我们不愁没有话题。”
“你也该深切了解一下那个地方。”
“宜家,我很清楚知道温哥华是个什么样的城市,我去过好几次,认识每一条街道,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尚知,似个校长,把我当小学生。”
“要命,又踩到你的尾巴。”
宜室叹口气,松开皱着的眉头,揉一揉眉心,最近照镜子,发觉有一道深刻的直纹,骤眼看,活似第三只眼睛,快成二郎神君了。
白重恩小姐的电话第二天就到。
声音非常活泼,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宜室约了她下班后喝咖啡。
宜室准时抵达,四面张望,正在踌躇,有人叫她:“宜室,宜室。”
她转头,呆住,唤她的是一位西洋美人,大棕眼,奶白色肌肤,一头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