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泡沫_作者:亦舒(19)

2017-03-15 亦舒


    “宝琳!”

    我说:“我gān吗骗你呢,你并不是一个xing感的男人,你知道xing感——唔——”我做个陶醉的样子。

    他既好气又好笑。

    “你又没有一张可爱的婴孩脸。”我笑。

    “我总有点好处吧?”

    “有,你有一颗高贵的心。”

    “高贵的心。”他喃喃说。

    “不过一个订了婚的男人四出寻找qíng妇,那颗心会贬值。”

    他不响。

    我将那枚勋章配在胸前,“如何?”

    “别笑,我们会为你正式举行一个仪式,得到这个奖章的人,全世界不超过十个。”

    “你有什么资格颁奖给我?”我反问。

    “傻蛋,傻蛋,你还不知我是谁吗?”

    “你是谁?”我瞠目的问。

    他在我的小客厅内踱步,双手反剪在背后。

    “你不看报纸的吗?”他问:“电视新闻?”

    我说:“呵,你还上过电视?演默剧?”

    他转过头来,温柔地笑,“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你从来不给好脸色我看。”

    我替他整理领带,“佛洛依德称这种qíng意结为被nüè狂。”

    “一个人走到某一处,就听不到真话了。”他说。

    “高处不胜寒。”我点点头,“但是你的未婚妻应该对你老实。”

    “她只是一个孩子。”占姆士说:“什么也不懂。”

    “她几岁?”我说。

    “十九。”

    “你呢?”

    “三十三。”

    “差这么远?”我诧异,“简直有代沟呢,我明白了,这里也有大富人家选媳妇具同样品味:要年轻、天真、貌美,最好略略迟钝、无主见、没太大的知识,因为这类女孩子易受控制,是家庭中最佳道具。”

    “宝琳,你实在聪明,一针见血。”

    “十九岁,”我摇摇头,“你是她第一个亲吻的男人?没有历史,没有过去,没有所谓污点,没有经验,整个人像一堆新鲜的胶泥,你爱把她塑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占姆士的声音低下来,“正是如此。”

    “当心,她会长大,翅膀成长的时候,qíng形便不一样了。”

    “她飞不了,我亦飞不了。”占姆士喃喃的说。

    “我很替她开心,小女孩很容易满足,有吃有玩又有漂亮衣服穿,给她的聘金又不会少……”说着我的鼻子开始发酸,不知怎地,也不觉有何伤心之处,忽然眼泪就急促的淌下来。

    这次占姆士没有劝慰我。

    我拼命想停止哭泣,却又止不住。终于用手掩住了脸。

    占姆士轻轻的说:“我想留下来陪你两个礼拜,一个工人也有权拿假期,我觉得你现时qíng绪不佳,有朋友陪你说说话会好些。”

    我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占姆士。”我哽咽的说。

    “我同他们去请假。”他说:“晚上接你出去坐船,看满天的星星,喝香槟吃鱼子酱。”

    “你坐船还没坐怕?”我问。

    “你吃饭怕不怕噎死?”他笑问:“振作一点,宝琳,七点半我来接你。”

    “那只船叫什么?”

    “仍叫‘莉莉白’。”

    “为什么有这个稀罕名字?”

    “那是我母亲的小名,幼时她念不正自己的全名,管自己叫‘莉莉白’了。”

    我莞尔。“她爱你?”

    “是,但永不会纵容我。”

    “对你们家庭来说,你陪我去坐游艇,也算是放纵了吧?”

    他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