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
“我还得负责妹妹的生活费用呀。”
印子看着母亲,目光璎瑁蓝女士不禁有点畏惧。这孩子对母亲的要求,从未试过婉拒,今日是怎么了?
她忽然听见印子清晰地说:“不,那百分之五十我得用来储蓄,等足够数目,我会回到学校去。至于家用,我拿多少出来,你收多少,如果不满意,可以同妹妹搬出去。”
蓝女士怔住,她没想到印子会讲出这么严厉的话来,并且立刻给母亲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
“但是——”
“我给你多少就是多少。”印子斩钉截铁地再说一次,她母亲立刻退回卧室。
印子握紧拳头,有钱了,有声音,有主见。
否则,甚么都不必讲。
她并没有用那座天文望远镜来观星,每天回家,都累得忙不迭爬上chuáng,做梦还念着对白台词,她做不到导演的要求,常看脸色,愈是努力愈是僵,她知道背后有工作人员说从未见过那样漂亮的笨女,这叫她更累。
她同陈裕进诉苦:“真辛苦。”
“可是,也一定满足。”
“不,我不快乐。”
裕进有点诧异,这不是她坚决要走的huáng砖路吗?
“不同你说了,明日一早外景。”
彼此都有隔膜。
祖母见他挂上电话,过来问:“是同妈妈说话?”
裕进只是陪笑。
“暑假快过去,中文也学得颇有成绩,父母催你回家啦。”
“我想多留一年。”他鼓起勇气。
“甚么?”
“我会找个硕士班读。”
“裕进,为着某个初相识的女孩子牺牲宝贵时间并不值得。”
24/12/1999
祖母没好气,“与你十二岁时爱上一双溜冰鞋一样。”
裕进不想分辩,“是,不同年纪,恋上不同对象。”
祖母伸手捧住他的脸,“我可不理,你是我的孙子,不属我的责任,我永远溺爱你。”
裕进紧紧握住祖母的手,他是个幸运儿。
“我得留下来,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她身边。”
祖母不再说甚么。
凭经验,老人家知道,她需要他这种机会已经很微。
第二天一早,印子起chuáng准备出发工作。
助手阿芝上来按铃,印子把化妆箱jiāo给她。
下得楼来,刚想上车,有人在背后轻轻叫她:“马利亚。”
谁?印子混身寒毛竖起来。
她转过头去。
助手阿芝比她更警惕,立刻把印子推上车,锁上车门,叫司机开车。
“马利亚,是我。”
那人在车外高声叫。
印子蓦然认出了他,“停车。”
她按低车窗,看清楚了这个人。
是他,是佛德南罗兹格斯,那个葡萄牙人,青紫色脸皮,高大但佝偻,穿着稀绉衬衫,十分褴褛。
印子怔怔地看住他。
阔别了十年,现在找上门来了。
“马利亚,我知道是你,你现在可出名了。”
助手急问:“这是谁?我们不方便与他多说话。”
印子忽然笑笑,“这是我生父。”
阿芝大吃一惊,实时噤声。
这样猥琐的外国人会有如此jīng致秀丽的女儿,真是天下最讽刺的异数。
“他一早-弃我们母女,”印子轻轻说:“现在不知有甚么事。”
那外国人说:“印子,想问你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