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袁也提起了姚。
结球笑笑,「不过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
「是吗,」他冷笑一声,「叫他游泳过来见你他都肯。」
结球看看窗外。
不知怎地,她几次来纽约,都是这种天气,两年前跟王来开会,汇报在华设厂研究结果,一连五天,亦这样yīn灰,不见天日,满地泥泞。
那时她已发觉王是街头战士,在大街小巷穿cha,悠然自在,知道结球喜欢美术,带她四处逛,肚子饿,争取时间,吃街边热狗。
结球记得她一时间看了许多艺术品,兴奋过度,一时不能消化,整夜失眠。
结球垂下了头。
「在想什么?」
她揉揉眼,「只是累。」
在现代美术馆,她看到奥利维蒂厂在七十年代初出产的一台叫「qíng人」的手提打字机,大红色,设计可爱。
她叫他看。
他笑,「这叫打字机,私人电脑未发明之前,全靠它了。」
「可是,它不能与外界联络。」结球困惑。
「彼时连传真机尚未发明,也没有无线电话。」
「哗,所有现代设备都彷佛在最近十年面世,从前怎样过日子?」
他告诉她:「岁月比较悠闲,qíng侣可以有时间到郊外喝茶,沙滩漫步。」
结球说:「是,像电影《金技玉叶》般qíng怀。」
过两日,他们要走了,他送她一盒礼物,相当重,打开一看,是那架叫qíng人的打字机,以及一卷原名《罗马假期》的录影带。
她十分惊喜,「你自什麽地方找到?」
他只是笑。
那台打字机,至今放在书房做装饰品。
这时,阿袁把车停好。
「咦,」结球说:「回办公室?」
「当然,先见一见令群。」
「是。」
结球梳好头发,抹一下口红,吸进一口气,挺胸收腹。
袁跃飞大力拍她背脊,她故意呛咳数声。
往日的俏皮及斗志彷佛回来了。
周令群看到结球,眉开眼笑,立刻带她巡视公司。
美国人见到这般阵仗,也暗暗佩服,但是又有三分茫然,这些Chinks竟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只见一个明艳的女主管带著一对金童玉女似助手,步伐整齐,穿高雅深色西服,英语说得比他们还准确,身量长相比他们高大英浚挖苦漫画中令西方人怀念的,拖辫子伸长脖子吊梢眼的华人何在?眼前的是新品种,浓眉大眼高鼻梁,动辄引用英美管理宝鉴+术语,叫他们震惊。
结球的小办公室可以看得到著名的佳士拿大厦。
一名红发儿靠著门框讪笑说,「你们那里也有高楼大厦吗?」
结球转过头来,诚恳地说:「是占士奥可林吧,你祖先可来自爱尔兰?如果我问起一个世纪前当地洋山薯失收引致大饥荒激发移民cháo之事,是否属於挑衅呢?大家在同一家公司办事,不如先把事qíng做好,且慢斗嘴,你说是不是,来,我再自我介绍,我是结球,你的好同事。」
她伸出手来。
那占士像顽劣儿被班长逮著似,涨红面孔,半晌说:「你说得对,球,我太幼稚。」他与她握手。
结球微笑,「也许,你只是想激起我注意,好请我喝咖啡?」
占土大喜,「行吗?」
「待我们安顿下来再说吧。」
「有什麽帮得上手的,随时叫我。」
「谢谢你。」
他看著她一会儿,一声不响转过头出去了。
本来说是报到,结果留到下午六点。
结球又不敢多喝咖啡,只凭意志力死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