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结球伸手护住思讯肩膀。
这时,一名穿短裤双腿ròu腾腾的少妇走出来,看见她俩,不禁一怔。
「这位是谁?」
「我姓林,是王庇德同事。」
少妇不耐烦,「我已说过我走不开,一头家,两个孩子,我还做人寿保险经纪。」
「请批准王思讯去一次。」
少妇沉吟,「她是应该去的。」
结球觉得安慰,「那麽,明早我来接她出发。」
少妇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笑,「慢著,这位林小姐,你是谁?」
「同事。」
「不是那么简单吧。」
给球欠欠身,「公司派我及另外一位男同事做代表陪王思讯到伦敦。」
奇怪,前任王太太一丝悲切也没有,原来缘份一尽,夫妻可以变成陌路人。
既然如此,也不必虚伪,结球很佩服她。
她叫佣人带著两个孩子到街上玩,又对大女儿说:「思讯,你帮手。」
孩子与佣人都出去了,她招呼结球:「我叫方玉意,林小姐买了人寿保险没有?」
结球答:「已经有十份。」
「林小姐真是热心人。」
方玉意稍胖,恐怕近四十岁了,但是昔日甜美的面孔此刻有种俗艳,对兜售保险合约会有帮助。
结球忽然问她:「思讯睡什麽地方?」
她却不介意她冒昧,伸手指一指沙发。
「她的衣物呢,怎样做功课?」
方女士打个呵欠,不是疲倦,而是遮掩窘态。
她说:「快十三岁了,挨多三四年,中学可毕业啦,届时海阔天空,爱怎样就怎样。」
结球不相信耳朵,只得不出声。
这时,门一响,有人回来了。
结球转过头去,几乎是该刹那,她已决定带走王思讯。
进门来的是一个男人,年纪比方玉意轻一点,染金发,穿窄衫窄裤,却拖一双拖鞋,看到结球,上下打量,见她一身素净,立即不表示兴趣。
他四处张望,「思讯呢?」对继女却有过份兴趣。
他身上发出qiáng烈体臭,像一只大暑天咻咻的狗。
方玉意简单地介绍:「这是外子曾钜森。」
结球发呆。
那男人开了一瓶啤酒,对著瓶嘴喝,又问:「思讯呢?」
就在这个时候,思讯回来了,手上挽著奶粉等杂物,显然是那女佣都差遣她。
那姓曾的男人立刻趋向前去,「肚子饿不饿,我陪你去吃快餐。」
思讯厌恶地退後两步。
结球咳嗽一声,「曾太太,我想徵求你同意,今天就把思讯接走。」
她用晶莹的眼神凝视方女土,盼她衡量轻重。
这时,那曾钜森竟公然去拉思讯的手臂,思讯连忙闪避。
那方玉意都看在眼内,她点点头,「我知道你是谁,你带思讯走吧。」
结球背脊一身汗,立刻抓起思讯的手及书包,夺门而出。
那曾某还在後边问:「去哪里?」
他有一双huáng眼珠,在黝暗的走廊里闪著野shòu似的光芒。
结球不敢bī视。
她紧紧握住思讯手臂走进电梯,直至手指发酸,这才发觉握得太紧,思讯也会痛。
怎麽可以把她扔在这个地方。
王庇德不会瞑目。
结球瘫痪在自己的车子里。
她一直不敢放开思讯的手。
从侧面看,思讯的高鼻梁与细长眼同她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结球滚烫的眼泪悄悄落下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