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教训我?”
“我只得一张嘴,会说不会做。”
“锦婵,,我认真觉得你应向女儿道歉。”
“永不。”
“锦婵,她是你的女儿,记得吗,六磅新生儿,一日喂九支奶。”
锦婵掩起脸嚎啕大哭。
“他们一出生我们已立于必败之地。”
穗英斟给她半杯拔兰地。
锦婵一饮而尽。
“我打电话叫她回来。”
锦婵说:“她在上课。”
穗英老实不客气,“你倒想。”
她拨可恩的手提电话,说了半晌,这样说:“她就回来了,别再与她吵,慢慢理论,好不好?”
锦婵点点头。
穗英说:“我得回去工作,有事随时叫我。”
锦婵握住她手,心酸地说:“我只有你了。”
穗英叹口气,“彼此彼此。”
她走了以后,锦婵站门口石阶等女儿回来。
红色小跑车才出现在街角,她便急急奔出去,脚步浮,一跤摔倒,头先下地,作滚地葫芦,她还能爬起,“哎呀”一声,觉得下巴湿滑,伸手一摸,看到一手掌血。
她不觉惊吓,只觉无奈。
这时可恩赶来扶起她。
她对女儿说:“可恩对不起。”
关锦婵失去知觉。
醒来已在医院里,可恩一身gān涸的铁锈色血渍,焦急地凝视母亲。
医生说:“醒了,李太太,你会完全复原,以后小心下楼梯。”
可恩松口气,伏在母亲身上。
锦婵问:“什么事?”
这三字出口,她才吃惊,原来她已不能移动发出正确发音。
“你的下巴脱臼,已用鱼丝固定位置,唇嘴爆裂fèng线,一星期后来拆线。”
“不能讲话?”锦婵含糊地问。
这医生很爱开玩笑:“是,暂时不能发威了。”
可恩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
“李太太,你可以出院了,这几日吃流质。”
可恩扶着母亲出院。
子女大了,轮到他们照顾父母。
半夜,撞破的唇舌痛得她怪叫,起身服药,镜子里的她眉青鼻肿。
可恩过来探视,“妈妈,你没事?”
锦婵坐在chuáng沿发怔。
不能讲话有不能讲话的好处,多讲多错,有什么好话讲出来呢,说不定以后她都会装聋作哑。
“妈妈,我已通知父亲。”
锦婵霍一声站起来放对。
可恩摊摊手,“别反对了,妈妈:你每日实施三反五反,逢李必反,我一个人怎么照顾你?”
锦婵又坐下。
“我知你不想见他。”
锦婵作不得声。
可恩低头,“我几时开始逃学?自从你与爸爸吵得厉害,整整一年,就是看见你俩自天亮吵到天黑,为财产,为赡养费,为着我,为着过去——只教我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我不能专心读书,有朋友教我松一松,给我一支烟,吸完感觉非常愉快,我又跟他们喝一杯,浑忘功课测试。”
锦婵恼怒,取过纸笔。
她用力写:“怪父母,怪社会,还有什么?”
可恩转身。
她拉住女儿又写:“非要十全十美环境才能栽培你成人?”
可恩也写:“我们不能jiāo通。”
她转身出门。
锦婵走进女儿房间,只见杂物凌乱,一地衣服书本有待收拾,写字台上放着一叠惹眼得红色字条,一看,原来是欠jiāo功课得警告单,像小书那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