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坐在长凳上,沉默无言。
孙毓川却说:“我想与你谈将来。”
程真微笑,“什么将来,跟随你去拜见令尊令堂,接受他们严厉眼光审察?”
孙毓川不语。
“接着,坐上袁小-的旧位,尽力尝试做得比她更好?”
孙毓川说:“你还是那么坦白。”
程真不去理他,“毓川,我对你的世界没有兴趣,毓川,到我的天地来。”
孙毓川讶异,“从来没有人要求我那么做。”
程真微笑,“有,你忘了。”
孙毓川欠欠身,“谁?”
“你少年时认识的那个有点像我的朋友,一定提出过同样要求。”
“呵她。”
“毓川,我们虽然无权无势,生活却舒适自由,你会考虑改变生活方式吗?”
孙毓川不加思索地摇头,“我沾染了你的坦诚。”第十章
程真无话可说。
“我有职责在身,自幼我被训练承担这种责任,我不可弃它而去。”
程真点点头,“你舍不下。”
孙毓川抬起头叹息,“不,我不舍得的是你。”
程真摇头,“对不起,毓川,我也放不下我生活中瑰丽的自由,我不会到你的世界生活。”
孙毓川苦笑问:“我的世界果真如此可怕?”
程真想说,问袁小-便可知道,但是她不想伤害他,故答:“它不会适合我。”
“我想是。”
他握住她的手。
“毓川,真庆幸认识你。”
“程真,最后一次问你,来,跟我走。”
程真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回答他:“不,我不能够。”
“你这倔qiáng的女子。”
“你就是敬重我这一点。”程真微笑。
“我答应你我会尽量满足你。”
“物质上我什么都不缺乏,更多更好对我来讲,没有意思,我需要的是一位qíng投意合的终身伴侣,你可以给我多少时间?”
孙毓川低头不语。
程真微笑,“你的时间到了,你的司机在等,你的飞机要立刻出发,再见,毓川。”
孙毓川站起来,语气十分温和,“我真的很难过。”
“啊是,”程真qiáng作镇定,“我心里像是少了一点什么,我会永远想念你。”
“程真,你已自由了那么久——”
“太自私了,好比说,我已经呼吸了那么久,现在停下来也无所谓。”
孙毓川终于说:“程真,我不会再来。”
程真颔首,“我明白。”
“再见。”
孙毓川离去。
程真掩着脸,哀泣起来。
盼望那么久的爱qíng,却自指fèng中漏去。
忽然有人在她身边说:“能够哭就好,哭是开始痊愈的象征。”
程真睁开双眼,发觉身边坐着一位白发老妪,全身粉红色打扮,和蔼地与她攀谈。
程真默默流泪。
那老妇接着说:“要牺牲太多的爱qíng也不是真的爱qíng啦。”
她好似dòng悉一切,深明程真处境。
“视他如一个在晨曦中消逝的梦好了。”
程真问老妇:“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老妇笑了,“你的事?假使你如我一样活到九十三岁,你就知道,这样的事并不稀罕,我年轻时也遭遇过,它可随时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程真怔怔地,“并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