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斐甚觉抱歉。
沈培让她坐在书房内,给她一杯葡萄酒松弛神经,又放一支轻音乐,为她掩上门,对女儿说“嘘,不要吵阿姨。”
她丈夫问:“祖斐怎么了?”
沈培想了想,用最简单明了的字眼答:“失恋。”
她那位好好先生同qíng地说:“啊!”
到底祖斐也没有吃饭。
她在安乐椅上睡着了,沈培没叫醒她,但替她留着一碗汤。
她们一家三口在卧房看电视节目,沈培不敢告诉家人刚才去过什么地方,会挨骂的。
每一个人都以自己为中心,除此之外,就以家庭成员为重,谁会先去办有关他人福利的事。闲着,无聊,爱邀功,又是举手之劳,或许还有可能代办,否则,谈也不要谈。
人原是寂寞的,作为朋友,沈培己可留芳百世。
祖斐睡了很久很久,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女孩的苹果脸。
她问祖斐:“你好吗?”
祖斐认得她,“我好,你呢,最近有没有扮蜜蜂嗡嗡嗡?”
小女孩很遗憾,“那对翅膀坏了。”
“我替你买一双新的。”
祖斐细细抚摸孩子的面孔,她皮肤与头发光洁如丝。
“醒了?”沈培走进来。
祖斐说:“像贤伉俪那么平凡的夫妇,怎么会生出如此jīng灵的孩子来,没道理。”
“一定是负负得正。”
祖斐疲乏地笑,“什么时候了?”
“今晚不要走了。”沈培留她。
“小姐,今晚过了还有明晚。”
“那明晚再算。”
祖斐苦苦地笑,“沈培,你一秒钟都没有相信过我的故事吧?”
“有什么关系,我一样爱你。”沈培不以为然地说。
“谢谢你。”
“如果他要见你,他一定会现身,祖斐,不然也就算了。”
祖斐点点头。
沈培轻轻地说:“真的要爱起来,一座山都挡不住。”
她不过是随便形容,但祖斐的心却一跳,山,又是山。
“祖斐,今夜,我不许你走,不要再与我争。”
祖斐自问也没有力气说不,转一个身,面孔朝墙壁,继续试图寻找好梦。
她已经尽了一切力量,现在得看靳怀刚的了。
第二天她醒来,已是中午时分,沈培女儿自幼儿班回来,出示在课室所做的劳作,是一条用腊光纸串成的锁链。
祖斐高兴地与小孩一起吃过午饭,才打道回府。
方走出电梯,已经闻到一阵清香。
祖斐睁大疲倦的双眼。
急急赶到门口,就知道香从何来,她看到一盆花卉放在门底下,花朵白而且密,小小一粒粒,似夜空繁星。
祖斐心头一热,连忙蹲下,颤抖地伸出手,捧起盆花。
她扬声叫:“怀刚,怀刚。”
没有人应。
祖斐肯定他来过,没见到她,又走了。
祖斐开门入屋,那花进入有限的空间,香气突然浓了十倍,祖斐心定了,彷徨抑郁一扫而空,她静静地坐下来。
靳怀刚送来的花,株株另有含义,并非纯为观赏用。
新鲜的花晶莹美丽,一如孩子的脸。
怀刚来过了,祖斐愉快地想,那座山并没有挡住他。
程作则的游说失败,怀刚记得方祖斐,靳怀刚记得方祖斐。
祖斐笑出声来。
但,祖斐收敛欢乐,这一切都是真的吧,别又是一场梦,别又是一觉醒来,只看见女佣人在整理chuáng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