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高声音里有真正哀伤,"可是,这一班客人,没有亲人,没有财产,他们甚至没有名字。”
丘先生动容、沉默。
“他们不会说话,不懂争取,没有声音,他们来到这世上,只短短一刻,又回转天国,我一直想,他们大抵就是上帝身边长着-膀的小天使,医院把他们ròu体焚化,集中起来,每三百名始得一xué,因经济问题,无法不下此策。”
丘先生神qíng开始呆滞。
志高说下去:“这几位太太觉得不忍,因此恳请你们鼎力相助,共襄善举,拨出一角园地,让幼儿得到归宿,可惜善款有限,请你包涵。”
丘先生鼻子通红,半晌他说:“邓小姐,你好辩才。”
“我?"志高温和地说:“我不认识那些小生命,方太太许太太邹太太也不认识,同你一样,我们愿意出一点力。”
丘先生叹一口气,在纸上写一个数目,”我最后底价,不能再低了。”
志高一看,给方太太过目,"怎么样?”
“还差一点。”
“这样吧。"志高说:“由我补足好了。”
方太太阻止,"不可,你们女孩子的私蓄有用,由我来出。”
诸位太太也争着说:“我们先签约,付了首期,再想办法。”
“对,虽然这类募捐不好开口,但一定有办法,总比戴一枚金丝钻更有意思。"就这样决定了。
志高对丘先生说:“谢谢你帮忙。”
丘先生送她们出去,"方太太,星期一随时来签约。”
方太太握着志高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各位太太散会回家。
志高说:“不是你说,我真不知有这样可怜的事。”
方太太感激地说:“碧君像你就好了!”
“她不错呀,身体健康,快乐地生活就是孝敬父母了。”
“真的,还想他们卧冰求鲤乎。”
志高心里却似坠着一块铅,有点不舒服。
转头,她把这种事告诉子壮,子壮为之恻然。
“呵,让我也出一分力。”
“就在本市,可以做的事已经那么多,不必走到埃塞俄比亚去。”
“去哪也是善举,全世界一样。”
志高承认:“是,是,你看我说些什么,思维狭窄。”
子壮把小维樱抱得紧紧的,像志高一样,久久不能释怀。
唏嘘许久,直至维平与维扬补习回来,在客厅展开追逐战,才把她们注意力引开。
“朱某什么地方去了?”
“他陪朋友去玩糙地滚球。”
“有位太太说:结婚十年,丈夫仍然琴棋书画,她照旧洗衣煮饭。”
子壮笑,”她宠他。"子壮是明白人。
“真是,一个人怎样生活,其实自身需负许多责任。”
“她容忍他,她让他放肆,他便得其所哉。”
子壮问:“不然,分手吗?”
“问得好。”
“即使另找一个,再找一个,又找一个,又怎么样呢,人总有缺点吧。”
志高笑不可仰,"只有像你这样看得开,才配结婚。”
朱友坚回来了,一身大汗进门,大声喊:“维平维扬,要不要一起淋浴?”
两个男孩欢呼一声,跟父亲扑进浴室去。
志高告辞。
家庭幸福,要付出高昂代价换取。
子壮拥有悲壮的涵养功夫,这个家几乎因她存在,但是,她给足老朱面子,仿佛他还占大份似的。
志高一个人跑到海景墓园去站了一刻。那一角园地环境不错,看不到海,但是树荫婆娑,十分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