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祯却仿佛视若无睹,充满恨意地盯着他,更加严厉地批判道:“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放弃了你身为御景王长子的荣宠,这一切的悲剧不会有开始。都是因为你!你要自我放逐,何苦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你太自私了,厉勋,我比鄙视蝼蚁还要鄙视你!”
厉祯发了狂地怒吼,疯狂地发泄着他的愤怒,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想掐死那躲在yīn暗处摆弄他命运的翻云覆雨手。
“你要我借你权力是不是?好,没问题,我是堂堂的御景王,我当然可以借你。”他狂笑着应允,瞪视厉勋的眼神中却盈满比悲愤还要深的心痛。“但这就当作是我做为兄弟,对你的最后一次qíng义。从此以后,我厉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兄弟,更没有你这个大哥!你听清楚了吗?”
“祯……”厉勋惶然地出声,似乎想要挽回些什么。
“不要叫我。”厉祯用力地甩头。“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再看到你。这是我的御景王府,现在,我请你出去!出去!”
“祯!”厉勋向前一步,他是真的想要挽回。
“滚!你给我滚!”但厉祯不领qíng,他背过身去,对厉勋伸过来的手不闻不问。
厉勋的手僵在半空中,双唇紧抿着,几乎成了死白。
他有什么资格挽回,正如厉祯所说,他正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但是他仍踟蹰着,只要走错一步,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滚!”厉祯激愤的怒吼声再度刺穿他的耳膜,厉勋的身子剧震。
他犹疑了两秒,最后脚步向后退了一步。那就是他的选择,一旦开始了便再也不能回头。
厉勋回头不舍地再望了他唯一的弟弟最后一眼,一咬牙,漆黑的身影融入了无边黑夜当中。
他把搬来郁竹居的酒全都拆开,抓起一坛酒瓮,他仰起头仿佛想麻痹一切地狂饮着。
这其实很讽刺,他吩咐孙勤搬这些酒来的初衷和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禁叹着自己可笑,他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念头?竟然还期待着与大哥前嫌尽释后的共饮同酌……然而现在他所有的妄想都已宣告终结了!
连亲手足都亲手断绝关系,现在他是真的成为一个人了!
他的手掩着额前,gān哑地低笑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和过去切断关系,他想这正是他开启自己崭新人生的好时机。但是……为什么那份寂寥和孤独却仍旧不肯放过他,始终如附骨蛆一般无时无刻不啮噬着他?
天晓得,他多么怀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那时候的他有幸福的家庭,光明的人生。他多渴望延续这一切,但可悲的是,他现在却只能藉酒来凭吊那美好的过往。
他并不想这样,他甚至痛恨这样。但是,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害得他非得这样?!
找不到对象的怨气散she奔流在他封锁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出口,他只能试图一而再地用酒来麻痹那痛苦的qíng绪。
夜色渐渐地淡去,晓光缓缓地澄亮了那yīn暗的天空,没有点灯的斗室也逐渐地光明。
但世间的光明似乎都摒弃了他,他的心始终沉溺在黑暗,甚至没有解脱的可能。
“王爷……王爷!”孙勤朝郁竹居奔来,一见到厉祯颓废消沉的模样,他先是一惊,然后紧张地叫了起来。
“滚开!”厉祯连看一眼都不肯,随手举起一坛酒瓮,便向门口砸去。“我不是吩咐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吗?”
“王爷,事态紧急,不能再拖下去了!”
孙勤险险地避开飞she的酒瓮碎片,决心大胆地将王爷拖出这个充满不幸回忆的地方。
“什么事态紧急?”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事态足以紧急?
厉祯的嘴角扯出一抹愤世嫉俗的弧度,依旧专注于瓮中的珍液。
“王爷,湛璃姑娘出事了!”
孙勤的疾呼像条利鞭,猛地挥散了那层由酒jīng组成的迷雾,厉祯的背脊一震,头一次回头望向孙勤。
“你说谁?谁出事了?”他的声音颤巍巍。湛璃……那是她的名?
“就是您带回来的那位小姐啊!”
孙勤的话证实了他的疑惑,却带给他更多惊讶。厉祯突然跳起身,抓住了孙勤的肩,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