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一个人需要透透气,我们也需要透透气!”
“是啊!”阿飞接口说:“你妈这样qiáng烈的个xing吓坏了我!小妹愁眉苦脸,我也不好过,快要憋死了!”
那时候,阿飞虽和小妹热恋,母亲从新加坡回来,见到阿飞后,并不太喜欢,正如我预料的,她认为阿飞配不上小妹。这次母亲绝食,阿飞在一边旁观,也惊怔不止。想到他和小妹的未来,就更加担心害怕了。这种心态,我能了解。我点点头,叹口气说:“我们都需要一些新鲜空气,走吧!我们去透透气!”
我发动引擎,驶出市区。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从台北开车到台中,大约要六小时。我一驶出市区,只觉得多日来的郁闷,急于要发泄。踩足油门,我一路开快车,开着开着,天下起大雨来,我在雨中继续冲刺,一路超车,开得惊险万状,后座的小妹阿飞叹为观止。这样,我只用了两小时,就开到了中途站新竹。车到新竹,大雨倾盆而下。我停下车来,这才觉得筋疲力尽,自从母亲绝食,我就没有睡过觉,经过这一阵冲刺后,整个人都发软了。我让出了驾驶座,把车子jiāo给鑫涛,我说:
“下面由你来开!我两小时开到新竹,看你会不会输给我?我赌你两小时内,开不到台中!”
我为什么要说这几句话呢?我真不明白。事后,我常想,人是逃不过命运的!命中该有的,不论是福是祸,反正逃不掉!鑫涛接手,车子驶出了台中市。雨越下越大,车窗外全是雨雾,鑫涛学我,把车子开得飞快。我看了看窗外景致,除了雨,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我宣称说:
“我要睡觉了!”说完,我把双腿蜷在椅垫上,往后一靠,就朦朦胧胧的睡着了。我这人一向很难入睡,但那天,却睡得十分香甜。睡梦中,忽然觉得车子急速震动,我一惊而醒,只见前面一辆十轮大卡紧急煞车,我们的车子跟着煞车,发出令人惊悸的煞车声,车速太快,已经煞不住,车子眼看要钻进大卡车的肚子里去,鑫涛飞快的转驾驶盘,于是,车子滑出公路路面,像一颗火箭般直撞上路边的一棵大树。
撞车的前后,大概只有几秒钟。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迎向大树,然后是剧烈的撞击,碎玻璃对着我纷纷坠下……我本能的用双手护住头部,把脸埋在膝弯里。车子一阵颠簸,往前冲又往后退,终于停下。我有好一会儿,惊吓得没有意识,然后我急切的扑向鑫涛,大声问:
“你怎样?你怎样?”鑫涛回头看我,脸色雪白。
“你怎样?你怎样?”他吼了回来。
“小妹!”我又大叫,要回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在流血,碎玻璃cha在我的手上腿上。我动不了。
“我还好!”小妹呻吟着说:“阿飞……”
“我只有嘴巴破了!”阿飞嚷着。
还好!谢天谢地!我心里喊着,最起码,我们四个人都还活着。紧接着,一阵人声鼎沸,是前面那辆大卡车里的人,飞奔着过来救我们。他们把我们一个个从车子的残骸中拖出来,抱进卡车中,急速的把我们送进通霄的一家小外科医院里去。通霄是一个地名,是个小小的镇。我们四个进了医院,这才彼此检视伤口,外表看来,我最凄惨,全身无数大小伤口,都是碎玻璃砍的,腿上有块ròu已整片削去。鑫涛的右脚不能动了,只看到肌ròu迅速的红肿起来。阿飞嘴唇砸破,滴着血。小妹周身没伤口,只是脸色苍白。小外科医院决定先治疗我,拿出针线,就开始帮我fèng伤口,老天!他居然没有给我先上麻醉药,针线从我皮肤中拉过去,我痛得尖叫起来,小妹急急的喊:“你们把我姐姐怎么样了?快停止!快停止!不能这样fèng她呀!”“不fèng起来会有疤痕的!”医生说。“别fèng了!别fèng了!”我哀求的嚷:“反正我早已遍体鳞伤,不在乎有疤没疤了!”鑫涛坐在远远的椅子上,无法走过来,也不知道我们的qíng况到底如何。只是一个劲的对我们这边喊:
“你们到底怎么样?”“我很好,”小妹说,眼泪却掉了出来:“阿飞,让他们不要动我姐姐!”我抬头看小妹,觉得qíng况越来越不对,小妹的脸色白如纸。“医生!”我大喊:“去看我的妹妹!她的脸色怎么这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