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幺,”他憋着气说:“那只是你的猜测!我或者伤害过嫣然,但,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巧眉,巧眉,你不要再作茧自缚了!你想得太多了!你知道,这五年来,我心里只有你吗?你知道我快被你折磨成粉成灰了吗?你知道我爱得有多苦恼和无助吗?……”
她靠在沙发中,嘴唇颤抖,面色苍白,她努力呼吸,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她那被泪水浸透的眼睛更雾了,一滴泪珠静悄悄的滑落到唇角,停在嘴角边颤动……这使凌康心动得要疯了,他不顾一切的仆过去,把嘴唇压在她唇边的泪珠上。
巧眉惊跳起来,又怒又怕又恨,她说了那幺多,他居然还胆敢来碰她,她想也没想,伸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那耳光清脆的挥在他面颊上,凌康怔住了。巧眉也怔住了,她并没料到自己这一耳光会打得这幺准。而且,她生平还没打过人,这使她láng狈而自惭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直退到钢琴边去了。
凌康呆呆的望着她,被她这一打而打醒了,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只是仔细的注视她。
“对……对不起。”终于,她吞吞吐吐的说。
“不用说对不起,”他哑声说:“我想是我太鲁莽了!我必须学习对你慢慢来……”
“你必须学习对姐姐快快来。”她轻哼着。
怎幺?又绕回老题目上去了。凌康用手撑着头,觉得简直要崩溃了。
“巧眉,让我坦白跟你说吧,不管有你,还是没有你,我和你姐姐之间,都没戏可唱了!世界上,什幺事都可以勉qiáng,只有爱qíng,不能勉qiáng!”
她默然挺立,好一会儿,她脸上没有表qíng,像一尊大理石的雕像。然后,她轻轻的开了口:“你知道爱qíng不能勉qiáng?”
“是的。”
“那幺,你又何必勉qiáng我呢?”
他的脸刷的变白了。
“巧眉!”他低喊。
“我不爱你,凌康。”她清楚而残忍的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未来的姐夫,我对你的感qíng仅止于此。我想,我们以后,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他有几秒钟不能呼吸,然后,他毅然的一摔头,走出了那间琴房,重重的带上了房门。
他几乎没看到卫氏夫妇,穿过客厅,他僵硬的,径直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卫家的大门。
嫣然当晚就知道凌康盛怒而去的事。
她回家已经很晚了,但是,兰婷仍然待在客厅里没有睡,坐在沙发中,她怀里捧着本翻译小说“不饮更何待”,却一个字也没看,她在等嫣然。卫仰贤本也不想睡,但是第二天还要去南部的工厂,他一直在经营手工艺的生产和外销,这使他必须南部北部两头跑,工厂在南部,外销的办公厅却在台北。所以,他被兰婷bī去睡了。
嫣然是被一辆像坦克车似的嘎嘎作声的怪车送回来的。
兰婷克制自己不去花园里探看什幺。嫣然走进了客厅,面色红润,眼睛闪亮,浑身绽放着青chūn的、醉人的、几乎是璀璨的光华。
“噢,妈妈!”嫣然歉然的惊呼,这时才想起来,她整晚都忘了打电话,本来嘛,海边没有公用电话亭。“希望你不是在等我!”
“我当然是在等你。”兰婷说,宠爱的看着嫣然。“看样子,你过了一个很好的晚上,方小姐说,你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晚会了。”
“唔。”她含糊的低应,幸好方洁心看到她和安公子一起出去,她敢说,方洁心也很欣赏安公子。安骋远最近一直是“砚耕”的常客,借书还书的忙得不亦乐乎。方洁心曾经笑着对嫣然说:“如果你不要他,让给我啊!”
“你不是已经有了罩得住了吗?”
罩得住姓赵,是砚耕的图书管理组主任,他真正的名字叫赵德高,全图书馆的员工却都称为“罩得住”。他和方洁心早已出双入对,只差没办喜事了。
“哈!”方洁心笑嘻嘻的说:“那安公子对我从没正眼看过,好象全图书馆只有你一个管理员。假若他也肯跟我谈什幺沙士汽水、拖儿死太……我那个罩得住就怕罩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