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你怎么不叫我?不是跟你讲了一千遍上厕所要叫、要喊,快来洗。”
乱洗完了小孩,怎么也找不到他替换的长裤,只好把他用毯子包起来放在卧室chuáng上。一面赶快去关火,洗裤子,再用肥皂水洗弄脏了的地毯,洗着洗着大批人就回来了。“肚子饿坏了,三毛,开饭吧!”怎不给人喘口气的时间?“好,马上来了。”丢下地毯去炒菜,荷西轻轻的走过来体贴的说:“不要弄太多菜,吃不了。”
“不多!”我对他笑笑。
“天啊!谁给你光着屁股站在冰凉的地上,小鬼,你要冻坏啦!你的裤子呢?刚刚给你换上的,说——”二姐又在大喊起来。
“荷西,你去对二姐说,我替他又洗了,他泻了一身,刚刚包住的,大概自己下chuáng了。”
“我说,她这种没有做妈妈的人,就不懂管孩子,不怪她,怪你自己不把大卫带去。”
“我怎么带?他泻肚子留在家里总不会错,三毛太不懂事了。”
姑姑和婆婆又在大声争执。她们是无心的,所以才不怕我听到,我笑了一笑,继续煮菜。
晚饭是愉快的时光,我的菜没有人抱怨,因为好坏都是中国菜,没有内行。吃的人在烛光下一团和气,只有在这一刻,我觉得家庭的温暖是这么的吸引着我。
饭后全家人洗澡,我把荷西和我第二日要穿的衣物都搬了出来。家中有三张chuáng,并没有争执和客气,很方便的分配了。
姐夫和姐姐已把行李打开在我们卧室,妈妈单独睡另一室,小黛比睡沙发,荷西与我睡地上。
等到躺下地铺上去时,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竟然是那么累了,不过半天的工夫而已。
“荷西,chuáng单都是大pào牌的,一共多少钱?”
“八千块。”
我在黑暗中静静的望着他低低的说:“我不是跟你讲过也有本地货的吗?只要三百块一条。”
他不响。再问:“这几条chuáng单以后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妈妈说用完她要带回去,这种chuáng单好。”
“她有一大柜子的绣花chuáng单,为什么——”
“三毛,睡吧!不要有小心眼,睡吧!”
我知道自己是个心胸狭小的人,忍住不说话才不会祸从口出,只好不许自己回嘴了。
夜间在睡梦里有人敲我的头,我惊醒了坐起来,却是小大卫哭兮兮的站在我面前。
“要上厕所,呜——”
“什么?”我瞌睡yù死,半跌半爬的领他去洗手间。“妈妈呢?”我轻轻问他。
“睡觉。”
“好,你乖,再去睡。”轻轻将他送到房门口,推进去。
“戴克拉,我要喝水。”小红帽又在沙发上坐了起来。“你是小红帽,不会去找祖母?来,带你去喝水,厕所上不上?”
服侍完两个孩子,睡意全消。窗外的大海上,一轮红日正跳一样的出了海面。
轻手轻脚起chuáng,把咖啡加在壶里,牛油、果酱、rǔ酪都搬出来,咖啡杯先在桌上放齐,糖、牛奶也装好。再去地上睡,婆婆已经起chuáng了。
“母亲早!天冷,多穿些衣服。”
婆婆去洗手间,赶快进去替她铺好chuáng,这时小黛比也起来了,再上去替她穿衣。
“去喝牛奶,戴克拉来铺chuáng。”
“你们吵什么,讨厌!”地上赖着的荷西翻身再睡。“我不要牛奶,我要可可。”
“好,先吃面包,我来冲可可。”
“我不吃面包,在家里我吃一碗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