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有用。”
“那么,常常用它吧,记住,它时时刻刻都在你的手边。”
“是的,不时也会刺痛我。”
他猛的煞住了车子,转过头来看着她,一面皱拢了他那两道很挺很挺的眉毛。“是吗?”他打鼻子里面问。
“你很惊奇吗?”她反问:“任何感qíng都会让人痛苦的,感qíng越浓,刺痛对方的可能xing就越大,快乐越多,痛苦也就越多。快乐和痛苦,是常常同时并存的。”他重新开动车子,眼底有一抹思索的神色,他那只空着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在这一刻,你也痛苦吗?”他温柔的问。
“有一些。”
“为什么?”
“一种恐惧。”
“恐惧什么呢?”
“怕好景不常,怕离别,怕外界的力量,还怕……”她沉吟了一下:“幻灭!”
“幻灭?”他皱皱眉。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qíng,莫过于两个相爱的人,有一天忽然发现他们不再相爱了,那就是幻灭。”
“你认为我们会这样吗?”他瞪着她,带着点鸷猛的神气:“你那脑袋里装着的东西相当可怕哦!这就是用小刀的时候了,斩断你那些胡思乱想吧!”他闪电般吻了她一下,车子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我告诉你,-青,别想那些,别苦恼你自己,你只管爱吧!用你的整个心灵来爱!当你烦恼的时候,你只要想一想,有人那么疯,那么深的爱你,那么全心全意的要你快乐,你就不该再苦恼了。”
“就因为你这样,所以我怕失去呀!”
“人,”他摇摇头。“多么脆弱,又多么矛盾的动物呀!”
他们到了中山北路一家意大利餐厅里,餐厅设备得很幽雅,有一种特别的宁静。偌大的餐厅中,没有任何电灯,只在每张餐桌上,燃着一支小小的蜡烛。他们叫了意大利煎饼,两人都是头一次吃,慢嚼品尝,别有滋味。烛光幽幽的、柔柔的照在-青的脸上,那一圈淡huáng色的光晕,轻轻的晃动着,她瞳孔里,两朵蜡烛的火焰,不住闪烁的跳动。梦轩放下刀叉,长长久久的注视她。她用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放在桌上,对他神思恍惚的微笑。他握住了她桌面上的手,低低的、严重的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哦?”她有些惊吓,她一直是非常容易受惊的。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事?”
“我爱你。”他慢慢的说,从肺腑里掏出来的三个字。
她的睫毛垂下去了好一会儿,当她再扬起睫毛来,眼睛里已漾着泪水,那两簇蜡烛的火焰就像浮在水里一般。她的唇边有个幸福而满足的笑容,整个脸庞上都绽放着光辉,使她看起来那么美,那么圣洁,又那么宁静。
就这样,他们坐在蜡烛的光晕下,彼此凝视,相对微笑,几乎忘记把煎饼送进嘴里。时间慢慢的滑过去,蜡烛越烧越短,他们不在乎时间。唱机里在播放水上组曲,接着是一张海菲兹的小提琴独奏,那些悠悠然的音làng回旋在他们的耳边,烛光的颜色就更增加了梦魅般的色彩。终于,将近晚上十点了,他们的一顿晚餐竟吃了三小时!站起身来,他挽着她走出了餐厅。
然后,他们到了统一的香槟厅。
这儿是台北市内布置得最雅致的一家夜总会,高踞于十层楼之上。他们选了临窗的位置,掀起那白纱的窗帘,可以看到台北市的万家灯火。桌子上放着huáng色的灯罩,里面燃着的也是一支蜡烛。乐队慢悠悠的演奏着一支华尔滋舞曲,几对宾客在舞池里轻轻旋转。
他们坐了一会儿,他说:“我请你跳舞,这还是我第一次请你跳舞呢!”
她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我说过我不大会跳舞的,跳不好可别生气呵!”
“我生过你的气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