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不管!”
“不管?”
“不管!”她回过头,黝黑的眸子被火光点燃。
沈一戈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笑了。
管他呢!
两个人牵着手,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两个小小的身影格外灵活,很快就冲出了人群,有人大声喊她,却被她丢在身后,沈一戈拉着她,像是偷得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的贼,躲到了没灯的地方,听着乐声渐渐消失。
“松开。”她的声音清脆婉转。
沈一戈急忙松开她的手。
她不再张扬的笑,而是唇角漾起笑容,月光在她身上流动,好像一块白色的羊脂玉泛光。
沈一戈呆了许久,颤着手揭下她金色耀眼的面具。
她眉间绽开一朵殷红的梅花,娇艳欲滴,比那梅花更好看的是她的眸子,像是静水深流,清澈见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摘了面具,她便是那个沉静的影。
“影……我……你……”沈一戈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影歪着头,道:“怎么这个时候不说话了?”
沈一戈更加无措了。
影像是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转过身,双手背后,走了两步,回过头,道:“我是混进来的。”
“混进来?”沈一戈惊讶地看着她。
“嗯。我和邢庄约好了,我要是能混进来,他就给我换一把上好的刀。”说起这个,影忽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沈一戈低声应了一声。
影看他似乎有些不开心,撇过头望向灯火通明的棠梨殿,又转过头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哦……我有点闷……”沈一戈吞吞吐吐。
影了然地点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闷。不过还是早点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啊?”沈一戈微微一愣。“那戏班那边……”
“他们一会儿也要去棠梨殿表演的,我去了刚好。走吧。”影向前走了几步。
沈一戈不记得来时的路,急忙跟在她身后。
望着她的背影,他就很难受,心里堵堵的,沈一戈记得他走的那日,母亲也是这样背对着他,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影没有听到沈一戈的声音,心里觉得奇怪。从刚才开始,沈一戈就怪怪的,像是丢了魂一样,如今就更奇怪,一句话也不说,和往常的他完全不一样,于是影停了下来,侧过身子问道:“你怎么了?”
沈一戈被她问的鼻头一酸,但他没有流泪,只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影想着该安慰安慰他,就说:“你说吧。你说的话,我听一句,丢一句。等到了棠梨殿,你就说完了,我也忘光了。不怕。”
沈一戈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很久,他才开始慢慢讲自己的事情,那些话一句一句顺畅地随风而飘,跌落在漆黑的夜中,消失不见。
“……我想我大概是很想母亲和妹妹他们,母亲没了我该多难过,妹妹……遥岑,她叫遥岑。我母亲她是易国人,家里开着花店,她很怀念易国的一座山,因为她经常去那里摘花,所以妹妹就叫遥岑,离她而去的远山。遥岑喜欢看书,她们一定很孤单……”
影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嗯了一声。
“我记得母亲说过她和父亲初遇的时候,她在花海里摘花,水壶就在那里放着,父亲和朋友们在田埂上坐着,他们渴了,就把母亲的水喝掉了。母亲回来没了水,又气又急,父亲就让她打自己。可打也没用,母亲就哭了。父亲急得跳脚,最后跑了两里地才打到一壶水回来。母亲就是那个时候觉得父亲是还算个不错的人。”
影忽然出声问道:“那他也是来易国做客吗?”
沈一戈听到“做客”二字,苦笑一声。“是啊,做客。那个时候父亲也是小公子,被他的父亲送过来,客居易国。”
影微微颔首,道:“难怪他送你来。”
沈一戈有些疑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