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受长生_作者:云汜(197)

2019-10-16 云汜

    周涣摊手道:“爱信不信,要不你帮我抄十遍《千字文》试试。”
    王土震怒:“抄你/娘/个/逼,你娘是跟狗洞房了生了你个孬种吧!”
    王土是乡间僻壤出生的小流氓,平时结交些狐朋狗友四处祸害,什么肮脏下流的话说不出来。饶是周涣素质再高亦变了脸色捏紧拳头。
    王土揪住他的领子:“究竟是夫子逼你还是自己不想跟着,再给你一次机会!”
    周涣扳上那双手,坦然道:“不想跟了,有什么问题?你这样的小流氓有什么脸强迫人家跟着你呀?”
    惊讶,错愕,质疑,愤怒,众多颜色在脸上精彩纷呈。
    “狗娘养的……”王土咬牙。
    周涣登时麻了半张脸,一时愣住,揉了揉额头看着罪魁祸首。
    脾气好不代表软包子,下一刻王土富贵的黑红脸蛋也落了一拳。
    王土家境殷实,每一寸肌肉都是羊肉羊奶焊出来的,高大结实孔武有力,平时打小喽啰一拳一个眼冒金星。李木的身体也不错,农家孩子常年干农活,五大三粗力气不小,周涣乃修行之人,知道哪地方显伤不见疼哪些地方见疼不显伤,还有哪些地方又显疼又显伤,此刻全往最后者方向卯足了劲儿打。
    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天昏地暗,最后都挂了彩,第二天一瘸一拐地上学,周涣被罚站了。
    反正挨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周涣大摇大摆地站在走道上。他罚站也不安生,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只见王土那厮在听课,张长时不时回头嘲笑,一旦对上他的目光便做鬼脸,最勤学苦练的钟聪没来。
    他想起昨晚场景,钟聪哮喘复发哪些人仍拳打脚踢,鞋底的脏泥玷污了黄白的带孝麻衣,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结果表情太浮夸被张长举报课堂上龇牙咧嘴蔑视师威,被夫子甩戒尺警告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土墙大多掺了稻草蛋清糯米饭夯筑,这时的玩月野尚未经历窦靖夷时期的兵燹,墙面坚固耐劳,这么硬的墙却能插把尺子,夫子着实是个可造之材啊。
    周涣这样想着,拔下戒尺,力气不够,又使劲拔了一下。随后,他手捧戒尺,朝夫子走去。
    李木的失常让夫子大惊失色,山羊胡子颤抖:“李木你做什么?站住,没听见,老夫让你站住,造反了?”
    周涣无辜地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看老师丢戒尺的功夫越来越好了,真可谓是炉火纯青,学生高山仰止,特双手奉上。夫子请。”
    他马屁极了。夫子的山羊胡须又一颤抖,想起自己的失态,对上“李木”分外狗腿的笑容,冷冷地抽回戒尺,拍了拍下袍。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改邪归正了,还学会用成语?”
    周涣嘿嘿笑得堪比过年拿压岁钱的孩子,两只眼睛神采奕奕满是算计:“嘿嘿,学生只是突然醒悟,觉得自己以前的不学无术真是愧对父母,愧对夫子您的深切教诲。夫子啊,钟聪没来啊,他遇到什么事了?”
    夫子抬起驻扎在书本中的眼,眼里满是你个混球何时如此关爱同学,冷哼道:“他请假了,你又想去招惹?门都没有!滚去继续站着,不到午饭不得坐下!”
    师命不可违,周涣马不停蹄滚回去站着,一条腿酸了交换另一条腿支撑。学堂上的知识打他九岁便自学完了,那时候上课和众师兄们折蚂蚱玩,秋后考试前夕师兄们全哭爹喊娘求自己给份普世济人的小抄或者考场上接济一二。
    那些佶屈聱牙的之乎者也听得他直打哈欠,百无聊赖地抠唆墙皮,回想昨晚。昨晚确实是场鏖战,他和王土谁都没打赢谁,王土边扯衣服便放话:“李木你他娘等着!”
    他爬起来神气地说:“好啊!不出意外未来百年我都等着!”
    随后小弟散了,二人各回各家。他把牛棚里的钉耙全拎出来摆门口和窗台下以防王土半夜寻爹娘麻烦。可昨晚那小子并没来偷袭,今天张聪没来上课。
    张聪居然没来,怎么会没来?
    眨眼到了晌午,周涣如释重负,拖着站麻的腿直奔钟聪家。
    饺子馆的地面不知泼了什么,飘着一股苍蝇与烂菜根的味道,邻居捂着鼻子恨不得退避三里,本就冷清的生意因为怪味愈发门可罗雀。门是半掩的,只有钟娘子一人在靠门桌上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