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以为他俩负责在这看守,以防弟子一跃解千愁,抓救命菩萨般抓司幽的袖子求道:“大师兄你在这啊,你快劝劝少主吧,我劝了他一路他都不听啊!”
“不急,你慢点说。”司幽安抚。
书童捂着脖子戚戚然控诉。
司幽听完有些诧异地问:“原来姜少主也打算下去吗?”
书童听到“也”字,啊呜一声,琢磨着怎么从闺臣那下手。
“大师兄别喊我姜少主了。”姜疑别过脸,道:“既然是我害她掉下去,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再说了,大师兄二师姐守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为了拦着我吧。”说到“一人”时,特地咬重三分。
司幽摇头道:“当然不是,不仅如此,还要夸少主勇气可嘉。可是,相柳台的事,你知道多少呢?”
姜疑一愣。知道酿成大错后,坐立难安,摔瓶摔盏,哪容冷静下来查阅书籍。
司幽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解释道:“相柳台多为泥地沼泽,其间雾气更能封闭灵力,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选择把九州异兽关押此处的原因。”
“禁地深远,危机四伏,如春冰虎尾。你独行岂非奔车朽索?”他问。
闺臣听到司幽并不打算带自己,却是急了,拂开书童,焦急道:”司幽,你是要丢下我么?再说了,阿靖还是襁褓时便由我带大,如今阿靖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
“呀,鵔有动静,闺臣你看看它是不是要醒了。”司幽用惊惧的眼神望着她身后,“虚中除你没人能制服它,你要是下去了,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闺臣心漏了一拍,连忙回身检查,待加强完术法回去时,已空无一人。
“明明是你用石子砸鵔,惊醒了鵔,你为什么撒谎?你……”二人稳稳落地,四遭白雾茫茫,姜疑拍了拍灰尘难以置信地问。
司幽微微一笑,拱手礼敬道:“白璧流光,昭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司幽生愧。”
他是微笑满面,可姜疑听到这八个字,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周岁时雨师屏翳的赠言,当时他抓周抓的是皎皎白璧,蚩尤大喜,于是雨师屏翳夸赞:“少主定如白璧流光,昭世无双。”
此话在族中流传甚广,他起初也很是喜欢,长大后知道出处,却不论如何都不准任何人再说了。
姜疑沉了脸:“大师兄何意?”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少主做人太过清白冷静,金刚则折,伤人伤己啊。”司幽道。
姜疑怫然道:“大师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倒有颇多感悟,还是先找到雨师妾要紧。”说罢拂袖,在前探路,司幽摇了摇头,抬手变出命武。
相柳台的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荆棘丛生,沼泽遍地,大雾弥漫,不见五指。所幸司幽的命武是樽罗盘,不需灵力操纵,名曰怀沙,这才不至于盲人过河——一筹莫展。
行了约摸两里路,荆棘愈发深邃,到了深处,面前是座巉岩小山,茅草有齐人高,草丛窸窣翕动,司幽面有难色,藏在草丛间迟迟不动:“姜少主,有异,小心为妙。”
姜疑嗤了一声胆小,斩下白茅,白茅倒下,显出黑黢黢的山洞与里面一览无余的物什。
司幽叹息地摇头,姜疑当场呆住,脸慢慢地由白变青,由青变红。 他本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或是猛虎,或是狡狼,或是毒禽,或是巨蟒,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景象。
——两条巴蛇,在面前敦伦。
司幽犯难的原因正是这个,鬼族五感较仙妖神魔其他四族灵敏,早知异常,奈何姜疑冲动。
姜疑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二蛇察觉异样,停下动作。司幽看着摇摆不定的指针提醒道:“母蛇蛇腹微隆,人在它腹中!”
正所谓巴蛇吞象,巴蛇是一种贪婪的生灵,能吞下比自己还巨大的庞然大物,想来雨师妾是跌落后昏迷时被它捡了漏。
姜疑正对血盆大口,联想那阴煞场景,万不想被这么恶心的东西吞下,穷力挥扇,母蛇疼得翻滚不止,旁边落着蛇的下颌骨。姜疑青衣上染了些许腥臭的蛇血,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澜诛扇滴答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