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注视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姿,嘴角不由抽搐了下。
“老板,这地瓜怎么卖?”阿殷半靠着桌子,眼睛时不时瞥向胖老板腰间挂着的吊牌。
胖老板见她穿着不俗,张口就来,“两文一个。”
阿殷冷笑一声,“老板,做人要厚道啊,两文一个,你怎么不去抢?隔壁的包子铺,我一文可以买三个大肉包。”
胖老板唉声叹气道:“姑娘,这打战打的,地都没法种东西了,我也是没办法,家有十口人要养,还有……”
“行了。”阿殷无奈道:“拿两个吧。”
“得了。”
在胖老板弯腰夹地瓜时,阿殷伸出了手。
刚碰上吊牌——
“阿殷!”
惊天一声雷,阿殷吓得浑身一颤,迅速收回了手,心虚地向四周看去。
“这儿。”张叔驾着马车朝她驶近。
阿殷愣了愣,随即兴高采烈地大笑道:“张叔,你要回去吗?”
“对啊,刚送完货。”张叔笑眯眯道:“几个月没见,长胖了些,看来你在雇主家过得挺好的。”
“是啊。”阿殷无心闲聊,忙道:“张叔,你能不能带我一块出城啊?”
“行啊。”张叔让了个位置,“上车。”
“等等,还有个人。”阿殷把烤地瓜放在车上,急急向怀瑾跑去。
“那人可靠吗?”怀瑾望着张叔,低声问道。
“当然了,他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阿殷推着他的背,催促道:“快些走吧,这个时辰,夏渊可能已经醒过来了。”
醒不过来了,怀瑾讥诮一笑,迈开了步子。 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只是在出城门时,守卫比上次盘查得紧。
守卫拦下了马车,扫查车厢。
见里头坐了一男一女,女子样貌秀丽,但说起话来粗俗又土气,她指着男子骂骂咧咧道:“瞧你这死样子,同你说了半天话,应都不会应一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种废物……”
男子委顿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看样子是个怕娘子的怂货。
这男子身姿卓越,看起来并非等闲之辈,但摊上这么个娘子,怕是难有作为,真是可惜了。
守卫摇了摇头,冲赶车人喊道:“好了,走吧。”
“是。”
破旧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坒城。
直至沸腾的人声在耳边渐渐淡去,阿殷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声道:“公子,方才逼不得已,话说得有点重,你可别往心底去啊。”
怀瑾摆了摆手,笑道:“无妨。”
张叔在前头赶路,忍不住扭头问:“这位是?”
“哦,这就是我跟说的雇主。”
张叔犹犹豫豫道:“那,你们……”
“唉,说来话长。”阿殷怕给张叔平添烦恼,随口胡扯段了戏文上的故事,“您也瞧见了吧,我家公子生得貌美,被城里的一户大家看上了,非得招他当上门女婿,可是我家公有个相好,自然是不从的。他不顾家人反对,偷偷与那姑娘定了终身。”
望着阿殷一张一合的嘴,怀瑾神色异动,同处了三个月,他今日才发现这女人扯瞎话的本领不在自己之下。
张叔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提出心中的疑问,“那位相好呢?怎么不同你们一块?”
阿殷脸不红心不跳,口齿伶俐道:“那姑娘是别国人士,是个秀外慧中的小姐,未曾出过远门,也禁不起折腾,所以我便护着我家公子前去找她。”
张叔感叹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丫头,你这回倒是做了件好事。”
阿殷不服气,“瞧您这话说的,我哪回做错事了。”
张叔笑着摇摇头,又问:“你们打算上哪去?”
“祁国。”静默在一旁的怀瑾忽然开了口。
张叔道:“那正好啊,襄汾离祁国也近,不然我送你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