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各家商业必须要有充足的资本金,还须按照存款余额向中央银行缴纳一定比例的准备金,用以控制超额放贷的风险,万一有挤兑事件发生,可以向中央银行提请动用准备金,甚至由中央银行提供信用背书,以渡过难关。”
“轰!”的一下,席间炸开了锅。
李信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其一,商业银行的头顶上,将会出现一个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不能为所欲为。
其二,银票等同于私人发行的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也就是私人拥有铸币权,就目前而言,明末宁波一带的各大票号钱铺已经在发行自家的银票了,甚至交好的钱铺与钱铺之间可以兑付,也就是私人拥有铸币权。
李信取缔银票的流通功能,禁止私人拥有铸币权,市场上只能使用他发行的货币,类似于南宋的交子和大明宝钞。
其三是中央银行对各商业银行的管理控制,商业银行将失去对存贷款利率的定价权,定价权基准由中央银行掌握。
其四,以往的准备金是由各家钱庄自觉预留,留多留少没人知道,也没有统一规定,但以后不行了,必须把准备金交给中央银行,这部分钱不再受自己控制,而且只要银行存在一天,就必须有准备金存在中央银行。
这岂不是意味着如果不发生挤兑事件,准备金将永久性的归中央银行所有吗?
正如孙悟空,自由自在惯了,突然被上了紧箍咒,哪能受得了?
在场的钱铺掌柜老板也持有同样的想法,虽然由中央银行提供信用背书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可是仅凭着可能存在的挤兑风险,就要交出诸多核心权力,没人愿意,也没人甘心!
还是胡老拱了拱手;“摄政王爷,您所谓的限制恐怕太多了罢,请恕鄙人直言,这不等于咱们的钱铺都成了中央银行的下属银行?直至逐渐被中央银行控制?那开钱铺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全交给中央银行经营好了,您说可是?”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李信看向胡老,问道。
一名叶家的掌柜叶世宏接过来道:“摄政王爷,若是真有挤兑发生,我们自己认了便是,不劳您费心!”
李信顿时脸一沉,厉声斥道:“你们经营不当弄到破产,是该由自己承受,但那些把钱款存在你钱铺的老百姓怎么办?他们一辈子的血汗钱难道就白白的没了?损失由谁来承担?难道存钱给你放贷,让你赚钱,到头来还要为你的经营不当承担损失,全家一辈子的积蓄化为乌有?这是哪门子道理?嗯?”
见着李信发怒,底下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透。 李信神色稍缓,又道:“我建立银行制度并不是要夺你们的家产,资本金是你们的,如果你们出资超过我,生产经营由你们决定,怎么夺?无非是受些束缚罢了。
我的出发点只有两个,首先是规范银行经营,避免同业恶性竞争,最大程度的抵御风险。
其次是保障民众的存款安全,绝不允许银行把风险转嫁给民众,也绝不允许因为你们破产,连带存款人跟着你们跳楼跳海,进而引发动荡!
我知道,你们自己也有一些自律条款,其中有哪一条是切实保障了民众的存款安全?虽然你们承担无限连带赔偿责任,可是你们的家产够赔吗?官府不提供信用支持,不足的部分由谁来赔付?是储户自认倒霉?官府既然提供支持,就必须制定规章条款进行监督,官府不可能充当冤大头!
再退一步说,如果有赔偿的案例发生,你们的原则是大储户优先还是小储户优先,是关系亲近者优先还是一视同仁?你们有没有明确的赔付条款?嗯?”
叶世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李信的指责很不客气,也极其尖锐,尽管切中的都是要害,可这是利益之争,话语权之争,明朝的士绅敢于质疑皇权,甚至复社的张溥曾多次组织成员冲击衙门,事关利益,又怎么会向李信低头?
郑芝龙和孙传庭敢抄他们的家,那是因为杭州守不住了,而李信的所作所为是真正治理国家的,他们绝不相信李信敢于随随便便抄家!
猛一咬牙,叶世宏拱了拱手:“摄政王爷或许是出于好意,但限制太多,我叶家难以承受,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