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他,地阔天长,不知归路。
游红尘懂事地想,义父只是有事,一时心急而已。
他知道,那名唤作“封如故”的师弟,对义父很是重要的,在以前,他便时时向自己提起,言谈中满是难掩的骄傲与小心的试探,像是生怕自己不喜欢他。
是了,义父只是心情不好,而自己恰好给他添了麻烦。
那么,他可以回到他们约定的地方,远远地守着义父,一直等下去。
……只要……只要他还会再来。
游红尘折返回了那家客栈,换了下等客房,每日茹素,想等得多一日,再多一日。
他每日练习的五十张大字变成了一百张;练剑的两个时辰变成了四个时辰。
他不想将时间花在胡思乱想中,平添痛苦。
然而,很快,他也不需再胡思乱想了。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小红尘迎来了一个事实:
……义父是真的不要他了。
渐渐地,游红尘恨上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因为他夺走了义父,还打散了自己再去寻找义父的勇气。
后来,银钱用尽后,他离了客栈,在街上游逛,遇见了一名游方老僧,便随他去了。
再后来,他将一腔情深埋心底,再不肯轻易示人。
而此刻,万千情丝破开他心中屏障,攀心而绕,缠得他喘不上气来。
情之一字,乃是如一欲念之根。
人如其名,他脱不了红尘,悟不了摩诃,这十年,不过是颠颠倒倒罢了。
他紧咬着身下床单,床单被他咬得绷起一片,其上温温热热地濡湿了一小片。
如一徒劳地靠着含混的经文来麻痹自己:“是身如炎,从渴爱生;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梦,为虚妄见……”
隐约之间,他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如一——小红尘!你如何了?”
……从十年前,世上便无人唤红尘了。
是谁在叫他呢?
如一撑着一口气,勉强睁开眼睛。
看清眼前人后,他胸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似失望,却也不似欢喜。
为何是他呢?
明明是他夺走了义父,让义父全部属于了他。
为何,此刻自己胸中爱恨沸腾,皆是由他?
如一注视着破门而入的封如故,混混沌沌地念诵:“外离相即禅,内不乱即定,外禅内定,是为禅定——”
封如故见状,心中已如明镜,动手解开他僧袍盘扣:“稍等啊,红尘,我马上叫你舒服些——”
话音未落,方才还在诵念禅心义理的人,一力拖倒了他,一翻身,便将他重重压于身下。
他口中经文不绝:“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语罢,封如故唇畔微热,一片温暖轻衔住了他的唇珠。
他心中骇然,双目睁大,木木然在他怀中痴了片刻,正要抵抗,一双手便摸到了自己后腰处。
——那双点青灯、翻经文、扫佛塔的手,摸准了他后腰红莲之心,准确无误地按了下去。 那红莲如炽如丹。开得野蛮张扬, 中间一点火芯儿,却是要了命的敏·感。
封如故立时软倒,原本抵在他胸前、想要将他推开的手一把攥紧, 将如一本就松垮开来的僧袍揉捏得愈发不成样子。
“哈啊……”
封如故好容易从醉人快·感中醒来, 马上侧过脸, 与他分开。
因为分得太急, 两人唇畔发出了一点细而润的水响。
如一拧起眉尖,捧紧封如故的脸, 将他正了过来, 逼他正视自己。
如一的长相, 是可被称作“男色”的, 一双眼生得尤其好。
至深至浅清溪, 流至此处, 天成一双冷眸, 大多数时候将暗潮掩藏在静水之下, 只在偶尔,露出叫人视之心惊的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