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得能数清白衣青年长长的睫毛,如同用最细的狼毫在宣纸上描绘出来的一般根根分明。两道呼吸交融,敖宴看到了虞长乐浅粉的唇瓣。
他想……
他想,做什么?
敖宴睁大了眼睛,立时收住了自己逾矩的想法,然而待他起身来的时候,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如有一只盛着冰块梅子的白瓷茶盏,猝然被摇动,清脆的当啷声连肺腑都在回响。
日头渐斜,照出一格一格橘红的窗影。
敖宴如雕塑般静坐了许久,终于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想法,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转过头,虞长乐的长睫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敖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定格了许久,最后还是只在白衣青年的唇上轻轻擦了一下,如蜻蜓掠水。
而后,很轻很轻地,点在了自己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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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穆玄英挂帅》
宴宴离开碧落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在第四章有提到唷ww 虞长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难得地没有做噩梦。
他好像回到了幼时一个人在碧落山的日子,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小孩和小龙相处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 虞长乐不由微笑, 想告诉那个小孩子,那只小龙后来真的是很美很强大的龙族。
其实这段时光对他来说, 也是十分珍贵难得的,虽然只有短短一月左右。
他还梦见了自己在如海如浪的忘忧竹林里追逐蝴蝶,金色的蝴蝶忽上忽下, 忽明忽现, 而在他将花朵递给蝴蝶的时候,蝴蝶振翅落下,停在他的唇上, 柔软微痒, 像一个轻吻。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虞长乐睁开了眼睛, 阳光明媚。
“你醒了。”敖宴的声音很快传入耳畔, 好像一直在看着他一般。
虞长乐起身, 抬手挡了下阳光,眯起了眼睛, “我睡了多久?”
敖宴随意道:“不是很久,一夜而已。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心情不错。”正是清晨, 虞长乐推开窗, 露水和竹林的清香让他眯起了眼睛, “要是沈明华和欧阳苓也在……”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话说出一半却愣住了。
虞长乐这些天来几乎是一个完全自我封闭的状态,几乎是逃避般地将外界隔离在外。
于书院来看,他和敖宴已经失踪了一个月了,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外界的风雨。
敖宴默契地没有接话,而是勾了勾嘴角,道:“去采见夏果吗?”
“现在?”虞长乐一愣,随即想到,如今是六月,见夏已经结果了。他离开碧落山之前,师祖说他要去远游四处走走,现在整个碧落山就只有他和敖宴两个人。
“就现在,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通通往后排。”敖宴哼笑了一声,故作幼稚的语句,眼睛却是注视着他,专注而认真。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开解他。虞长乐心中一暖,随即响应道:“好呀。”
“那现在就走。”敖宴了站起来,道。
虞长乐笑了出来:“你竟然早就准备好了?”
只见敖宴脚边两只果篮,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冲洗干净的,上头还挂着水珠。扁扁的竹编篮挨着他绣着龙纹的靴子,莫名接地气。
从前山间踩出来的小路已经被野草覆没,虞长乐和敖宴挨着肩,沿小溪往上。
“你还认识路吗?”虞长乐在一处地方犯了难。见夏果还没采到,他篮子里已经是满满磊磊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敖宴已经把外袍脱了,蓝袍扎在腰上,露出了雪白的里衣。头发随意束着,给他凌厉的眉眼添了一丝懒散狂狷。
抱手眺望了一会儿,他放弃了看路,一伸手把虞长乐的篮子捞到了手上,道:“不知道。”
他们行走说话间,声音细细碎碎一路传开,动作也带起了树木草叶的窸窸窣窣。虞长乐忽而抬起头,道:“有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