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宴轻轻按了下他的肩,道:“没事,应该只是什么小动物。”
虞长乐意识到自己本能地露出了一分杀意,甚至指端都已凝聚出剑意了。在以前他是没有这习惯的。
似乎是被他的气息惊动了,那股微小的窥探视线抖了一下,敖宴个高,他踩在一块石头上,眯起眼睛抬手从树丛里提了一团东西出来。
竟是一只花毛松鼠,此刻它被两根指头揪住后颈皮,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见两双眼睛都看着它,花毛松鼠尖叫一声,两个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小栗?”虞长乐从记忆里搜索出一个名字来。
花毛松鼠一顿,爪子移开,不发抖了,惊讶道:“真的是你?真的是阿夏?!”
“大家快出来!!阿夏回来啦!!”花毛松鼠激动起来,大喊了一声。敖宴挑了下眉,把它放到了虞长乐的掌心。
随着它这一嗓子,树丛里又冒出了几个毛团来。虞长乐回过头,看到身后的石头后也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几个毛绒绒。
这些都是他在碧落山时的玩伴,小精怪小妖怪。但虞长乐却有些微微的紧张。
它们都没有变,但是他变了。
“真的是阿夏吗?”一只大竹鼠狐疑地闻了闻虞长乐的裤腿,“怎么有一股妖气?”
虞长乐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妖气,现在再收敛也晚了。
“发生了一些事……”虞长乐垂眸,牵了牵嘴角,“但我还是我。”
可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但确实又是阿夏的味道。虽然有一些不同。”
“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他旁边那个人好凶哦……好像也是一只妖怪。”
虞长乐看着那一双双眼睛,有惊讶、有疑问,甚至还有怀疑和恐惧。他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你们说什么呢!”小栗松鼠生气了,恼道,“阿夏就是阿夏。”
大竹鼠勉强道:“好吧……”
“我怎么感觉阿夏哥哥怎么变了个样子?他以前不是这样。”
忽而,一道清脆的声音穿来。虞长乐看过去,是一只花帽子竹鼠,也是从前最常和他玩的小妖怪。花帽子道,“他以前话很多的。不仅如此,他的……他的眼神也不像阿夏。”
虞长乐的笑意淡了一点。
敖宴皱眉,冷声道:“他是不是虞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寒意,花帽子缩了下脖子。大竹鼠看出不对来,打了下花帽子的头,道:“别瞎说!你懂什么,他只是长大了。”
可它眼中分明也还有怀疑。敖宴抿了抿唇,心中略微下沉,他看向虞长乐。
虞长乐没有看见敖宴的眼神,他感到眼前有一种眩晕般的黑。那种纠缠不清的黑暗又拥了上来,带着暗夜森冷的潮水。
但他面上却恢复了笑容。虞长乐听到自己说:“没事。”
有事的。你有事的。
不要再逃避否认了!
虞长乐的笑几乎挑不出什么错来,他低下头,指尖轻轻划过小栗柔顺的皮毛,温和地问道:“我太久不回来了,你能告诉我,见夏果在哪里吗?”
小栗莫名打了个寒噤,指了个方向道:“我记得是在那里,从水潭往西十几里……你记得水潭吗?”
“谢谢。”虞长乐轻轻把它放回了树梢上,道,“敖宴,我们走吧。”
“阿夏?”小栗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了呀……”
拨开浓绿的树冠,虞长乐确认了水潭的所在地。
“再往西十几里……”虞长乐抬眼,喃喃自语道,“敖宴,是这样吗?”
没有回答。
“……敖宴?”虞长乐微微一凝,猛然回首。碧草小径空无一人。
他后退一步,强压住心中的慌乱。这又是幻觉吗?还是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