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在门童的指引下泊好车,心想着空了一定要去商场买件羽绒服,和他一起去。
电梯上到28层,也许是因为太冷,也许是因为失重的缘故,她的胸口极不舒服,甚至还有些目眩。
她站在2808房门前,吸了一口气雾剂,才摁了门铃。大约等了五秒钟,有人开门。
房内暖气很足,傅桓知只穿了一件衬衣,起身急,连眼镜也未摘。
他开门往后退了一步,宋瑾瑜便往前迈了一步,进到屋里。
傅桓知在身后关上门。是一间江景套房,他住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客厅屹然已成为他的临时办公室。
他似乎不知该如何选择开场白,自她进屋后,连步履都很犹疑。
“冷不冷?要不要喝咖啡,或者热茶?”
实际屋里很暖和,但她却没有急着脱外套,也没有坐下,用意明白,便是不想多留。
“不用了。”
傅桓知点头苦笑了一下,走到咖啡机前给自己冲了一杯,背对着她说:“我以为你喜欢陪在我身边。”
宋瑾瑜答:“从前是。”
她爱过他。可有些爱像牙齿,拔掉就不会再长出来;而有些爱像指甲,剪掉之后还会不断生长。她活过的年岁不长,爱过的人更寥寥,却足以认清他是前者。
“从前……”
傅桓知独自品了品这两个字的味道,“瑾瑜,你敢说从未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想过。”
宋瑾瑜遗憾道:“可惜,全部都是谎言。”
是的,全都是谎言。连一句真心话,都无迹可寻。
“你说打算在我毕业那天求婚,你说你买了戒指,也想过要和家里抗争……这些都是你编造的故事。傅先生,你的演技卓越,堪比一流视帝。你更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学专家,知道我的恐惧在哪里,也知道如何驱动我去消除内心的恐惧。”
“或许,连圈套都不算。我不过是你手中一只股,长期持有,是为看准行情做空,高价时卖出,再低价买入,不费余力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暖气吹在她的鬓角,一番话说完,后背贴上薄汗。
其实她不愿这见一面,从不是因为对他防备。相交十年,即便过程中堆满了欺骗,她也清楚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自私,只是自负。因为他是个商人,总是要将利益最大化,这是有属于他的生存法则。
此间,傅桓知饮着咖啡,并无话要辩驳。
“你既肯为了一份报纸来见我,当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只有一件事,她不知道。便是他真的买了戒指,报道上说的九克拉鸽子蛋,造价两千万港币,就在这间屋里。他准备递交的婚书,也只差再添上一笔签字。
灰姑娘和水晶鞋,豪门童话,万众瞩目的婚礼,都不是不可能。
只要她能开出那一枪。
只要,魏秉义和他所知的秘密永远被埋葬。
正如她所判定,傅桓知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精通盈利,于是乎在他眼中,世上所有事都应有交换条件。
傅桓知走进卧室,手里拿着那份旧报纸出来。
“我不想让你做选择。但至少你要知道他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报纸落到手里,1997年的成报,内容也不过是枯株朽木,宋瑾瑜读着上面的内容,竖排繁体小字,她看得有些吃力。
暖风的缘故,她站着的时间越长,越呼吸困难。
傅桓知在心中读秒,数百字的报道,她读了足有五分钟。读到最后,脸上却没有预想之中的惊讶,反倒是欣慰。
起码,她终于知道他姓甚名谁。
读完,宋瑾瑜只说了三个字,“所以呢?”
“他做过的事,不比魏秉义干净。手上沾了血,迟早都要玩完。”
“那你呢?又有多高尚?”宋瑾瑜笑了,“双手沾血的人,根本是你们。”
她将报纸扔在那张伪善的脸上。傅桓知没有躲,反倒靠近她,目中有是不忿的隐忍,“瑾瑜,别恨我。我要保护我阿妈,她只有我。我不可能要她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