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辉道:“你想全身而退,就不该和我合作,而是回家找你老爸。”
魏邵天摸出烟,咬着滤嘴点火,“最后搏一次咯。”
多年未见,庄明辉透过褐色镜片打量他,还是那副桀骜的样子,皮肤黑了,下巴胡须潦草,帅气倒是一点不减。
“不要告诉我你在宝格丽花了九百万买首饰。”
魏邵天笑了下,“你是哪家报馆的?”
庄明辉知道他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于是换路数,“我打飞的来见你,路费没得报销,总要请我坐下吃餐饭吧?”
“新加坡,也是自由港。你不怕被人看见,说你勾结黑社会?”
“哪家O记警司和社团不见面?”
魏邵天呵了一声,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揣兜往前走,“我还要回蒲甘,陪不了你吃饭。”
“阿添——”庄明辉喊住他。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魏秉义当初选的路,一条,是我给你选的路。”
魏邵天转过头,“路,我自己识得走。不劳庄sir费心。” 从南澳回来后,宋瑾瑜生了一场病。病来的毫无征兆,她按部就班上了两天班,一切如常,突然一天夜里从睡梦中心悸醒来,就开始呼吸不顺,胸腔闷疼,吸药之后也毫无改善。
因为有哮喘病史,她去了医院拍ct和X片,好在没有大的问题,只是上呼吸道感染。她在医院住了两个晚上,担心的只有家里的金鱼。
宋瑾瑜打电话给齐宇,让他帮忙去家里喂鱼。
齐宇来医院时,她正在打吊瓶,他在长椅上坐着。壁挂电视里,新闻在播报整个南部遭遇持续大规模的雪灾。
隔壁病床的老太嘟囔着,“啧啧,今年说不准真会下雪。”
齐宇起身去到饮水机前,用塑料杯接了一杯温水给她。他坐了半个钟,一句话也没说。
出院那天,正好是小寒。
宋瑾瑜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看见鱼缸里的金鱼还游的好好的,才心安下来。她吃过药,用电饭锅煮了些稀饭,进到卧室休息。
她终于不再做噩梦,只是总会想起南澳的夜晚,月光在她的无名指上折出流光,而身边的男人手臂很沉。
醒来时,枕侧空荡,布料上仍有须后水的味道。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日历,这个动作,已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
一个礼拜,了无音讯。
宋瑾瑜起身下床,拉开衣柜,里面齐整的挂着他的衣服,按照颜色归类,她望着那件他常穿的黑色衬衣出神。
站到身上发冷,她才恍然想起自己是来找袜子的。他总数落她在家光脚不爱穿鞋,外边天寒地冻,她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病倒。
她放在这里的衣物原本就不多,可翻了很久,都只找到一只袜子,找不到另一只。一时委屈和烦躁涌上心口,怎么压也压不回去。
有一个瞬间,好像出现幻觉,仿佛他还在,这时候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问:“怎么好好的掉眼泪?谁欺负你了?”
她同他抱怨,“总是找不到同一双袜子。”
“这点事也值得掉眼泪,傻气。”
他抹掉她脸上的眼泪,“下次买袜子都买一样的,就不怕找不到了。”
她抱住他,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蹭,“你才傻。”
关上衣柜门,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她憋着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因为答应过他不再哭,她不想食言。
宋瑾瑜去到厨房盛了一碗粥,寡淡到底的白粥,这几日她没在家做饭,厨房除了多了些油盐调料外,和最初时一样空荡。
他心情好时,就会下厨,他还说,想吃她做的住家饭。
这屋里每一处都有他的身影。
小寒过去,是大寒。
宋瑾瑜开车到夜场,齐宇和力坤在门口等她。
原本说好齐宇去接她,但她一贯没有使唤人的习惯,正好下午去了一趟陵园,就自己开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