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
宋瑾瑜穿着修身的大衣,西装裤,高跟鞋,妆容盖住了原本的憔悴。她穿过昏暗的廊道往深处走,脚步没有怯意。
齐宇跟在她身后,只觉得背影单薄。
“离堂会还有几天?”
“两天。”
宋瑾瑜下一句话还没出口,齐宇已经回答了她。
“没消息。”
宋瑾瑜站定在楼梯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二十天来,她的神经绷成一根弦,每每逼近临界值,濒临崩断时,她都会想起他说过的话。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会面对很多事情。”
“你要撑住,明白吗?”……
她要撑住,她明白。
宋瑾瑜用不高不低,却足够全场人听见的声音道:“没消息,才是好消息。”
她不是在安慰自己,走到这一步,谁都要面清现实。只要魏邵雄还按兵不动,就证明他没事,或者说,还没有出事。
包房里,唐儒绅已恭候多时。宋瑾瑜推门进去,在长沙发上落座,长腿交叠。她落落大方喊:“六叔。”
唐儒绅手中的动作停了半秒,又见怪不怪的继续盘手串。
“今天派你出面,看来阿天还没有回来。”
宋瑾瑜只有一句话,“他会回来的。”
“过十天是回来,过十年也是回来。活着可以回来,死了也能回来。总不能让整帮人不吃饭不干活,干等着吧?”
唐儒绅话里的暗示,她明白。去一趟金三角,二十天够好几个来回,就是生意没谈妥,也总该传个消息回来。魏邵天这一趟去,绝不可能是顺风顺水的。
宋瑾瑜起身去到恒温酒柜前,开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不会别的,最擅长只有谈判。她要尽好所长。
“之前,我想阿添也给了你不少好处。你在长洲添置的产业,也都是他帮你搞定的。六叔既然有心要过海养老,总要有个靠山才好。”
这些,是圣诞前夜她在电话里听到的。
傅家的生意花足几十年才洗的干干净净,以傅云山如今的身家地位,不可能主动卖面给黑社会。他能狠下心连儿子都不认,更何况是其他人?
唐儒绅手上缓了动作。
“时代不同了,现在哪家社团的生意都不好做。还想一边吃着碗里饭,一边再去跟香港人讨价还价,是不可能的。”
高脚杯敲着大理石台面,她在学他的模样做事。
宋瑾瑜将酒咽下去,眼角微扬,神情冷静,“离了他,我们谁都不好过。”
唐儒绅认真打量她。这位新任天嫂的确不是寻常之流,他阅人无数,不信一个姑娘家能有这个胆识说出这番话,只能相信她是代阿添的口来传话的。
若真是如此,他便要权衡利弊,选好队伍。
她仍在博弈,“六叔,再等他七天。”
唐儒绅歇了口气,悠悠道:“七天,我当然可以等,只怕阿雄不肯等。”
“有你出面游说,内堂的叔伯这点人情总是要近的。”
左思右想下,唐儒绅终于松口。
“你是阿添的女人。他不在,你的话当然有分量。”
唐儒绅起身,几番无奈道:“在围村我提醒过他,可他不听,无端端要去金三角,无尾飞砣了整个月,留低这些烂摊子……等阿添回来,你也好好劝劝他。就是不做这一单生意,他还怕没钱养老吗?”
送走了唐儒绅,宋瑾瑜坐在沙发一个人静了很久。
二十天,没有一条讯息,一通电话。如果他没出事,人会在哪?
里面的对话,守在外头的力坤和齐宇都听到了。知道堂会前总有人要找上门,今天特地清了场没营业,只剩些平日打点酒吧的小弟在游手好闲。
宋瑾瑜走出包房,力坤掐了烟,上前问:“阿嫂,如果七天之后,天哥还没有回来,该怎么办?”